不过,一般离自己老远的,不管多好都不容易引起嫉妒,身边的才最遭人眼红。程六朝不幸被杜天元眼红了。
文杰说了:“偶可不发愁,到习候,阔以留奏留,留不了,奏回广东,还系偶们广东,好七的东西多呀!”
杜天元鄙视地又无奈地说:“就知道吃,瞧你那点出息!”
大家都不再言语。沉默中,有人气定神闲,有人辗转反侧,还有人在梦中开着名车,装修着豪宅。
寝室里似乎安静了,但整座北京城并未沉睡,总有些人无法入眠。
命运是什么?
“命”乃弱者借口,“运”是强者谦辞而已。
刚才的话题太过沉重,曲南休少有地失眠了。他蹑手蹑脚穿上衣服,决定去外面走一走,看看初冬夜色中的北京城,是什么样子的。
别人早已穿上了毛衣、薄棉袄,曲南休仗着年轻力壮,只穿了单衣和外套。
他小时候的每一个冬天,也是穿着很薄的衣裳,甚至打赤脚熬过来的。倒不是奶奶不给他做鞋,实在是因为他的脚长得太快,常常是新鞋还没做好就小了。
呼呼的冷风,一下就把他吹精神了。这个时节北京的夜风,吹在脸上生疼,整个儿一把青龙偃月刀。
大街上,零零星星还有车辆,他们是晚归的人,还是有家不能归呢?不管是开豪车的,还是推小摊车的,谁又能逃过今日少年明日老的命运呢?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儿童医院。
主楼脚下黑压压一片。铺满了草席、塑料垫和塑料袋。远道而来、搂着病孩、盼着第二天一早,能抢前几位挂上专家号的父母们,席地而卧,在忧虑中熬红了眼,熬白了头。
曲南休十分震惊。这么冷的天,医院门外竟然有那么多露宿的人,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黑暗中某个角落,一名幼儿的哭声尤为剧烈。听起来应该是个还没断奶的小宝宝。
不知道为啥,一见到别人哭或者痛苦,曲南休就觉得,自己有义不容辞的责任去提供帮助,也不管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
他忍不住走过去蹲下,向那位坐在纸壳子上的相貌朴实的母亲打听:“孩子怎么了?”
那母亲抬起头,对三更半夜有人前来关怀感到十分意外,抱歉地说:“应该是肚子疼,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个路过的,”曲南休借着手机的光看了看,宝宝好一张瘦弱可怜的小脸儿,“得的什么病?”
“大夫说是,管子什么的狭窄,积水,必须要手术。”
听起来很严重,但是母亲的表情已经麻木了,大概是听了太多次了。
曲南休的专业是生物医学,对人体构造烂熟于心:“是不是输尿管狭窄?上接肾盂,下连膀胱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输尿管!唉,孩子遭了大罪了!其实怀他的时候,就已经查出来重度积水,让出生后马上手术,但我们总觉着没那么严重,而且家里条件不好,总盼着孩子长一长就好了,”母亲说着开始抹眼泪,冷风吹在湿的地方,很容易就皴了,她情绪激动地说,“谁知道,拖到现在这么严重了,俺现在成天后悔得都睡不着觉。。。。。。”
小宝宝不知是因为疼还是饿,哭得声嘶力竭,好像气都要喘不上来了似的。
曲南休一个外人听着,都于心不忍,想必父母更是要疼到断肠了。
这时,曲南休想起了罗教授致力研发的后悔药。
虽然病该治还得治,但如果真能给这对父母一些后悔药,他们心里就不会因愧疚而那么痛苦了,也算是一种功德吧?
出来得匆忙,没想到要带钱包。不能提供经济援助,曲南休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这对不幸的父母,只有在心中默默祝愿小朋友早日康复,这个家庭早日度过难关。
放眼望去,这样的家庭,医院楼外还有很多很多呢。
有人为没法实现一个亿的小目标发愁;有人为如何留京烦恼;而有的人,只求至亲活着就好。。。。。。
曲南休还不困,紧了紧衣服,继续在冷风中前行,还有很多故事正在这个城市中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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