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赟自然是不愿的。正如李衎早已知道的,过去夺嫡是迫不得已,如今李衎治下,虽新旧交替尚且不稳,但已然能看出四海升平的兆头,他自然没有即位的道理。
李衎很擅长操纵人心。他擅长找出人的弱点,借以操纵,或者就冲着那最柔软的地方,一击必杀。
但是反过来,握着一个满是弱点的柔软的人,要如何让他重新快乐起来,李衎却竟黔驴技穷,无计可施了。
大约他便就只擅做些恶事,而无法做出什么好事来吧。
那天,李衎在屋外,悄悄看了兄长一眼。
在他的面前,兄长一直都是隐忍的,任由他摆布的。他比谁都能看出,兄长与他待在一起很不轻松,甚至更辛苦百倍。
而此时,在不需要应付他的时候,兄长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床上,安静地忍耐着身上的痛苦,自然也有梦中的惊厥与精神的折磨,但即便如此,他看上去,竟也比在他的面前要轻松许多。
他无力解决兄长的苦痛,甚至还是会给兄长带来更多辛苦的存在。
李衎闭了闭眼,沉默地在兄长的屋外站了很久。
很久很久。
很久过后,他安静地转身,离开了。
这是他头一回来到兄长这里,却连门也没有进。
他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也许是只擅长做些恶事的,但他知道有人,很擅长把他人拉回到阳光之下。
十日里有九日,元无忧都是待在床上的。
她就那么待在床上,不说话,不做事,连吃饭都要人喂进去。这个人很多时候都是李衎。
治国之外,李衎的全部精力都在兄长与她的身上。李衎倒未曾觉得辛苦,只觉得无力。
他似乎真的只擅长害人,而不擅长安抚人心。到最后,他哪一个都安抚不好,甚至还要借着一个自己都没顾好的人,去帮他照顾另一个。
“我不去。”元无忧根本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却根本什么也不想听,“出去。”她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显然是才哭过不久。
李衎不应该让自己还没有走出阴霾的姑娘做事。
但他知道,只要与她说清楚,她一定会帮忙。
他太了解人心了。元无忧就是这样的人。
元无忧走到李赟的床前时,先把李赟吓了一跳。
他看着面前双眼红肿的小姑娘,甚至没有先探究对方是谁,从何而来,便不自禁地温声开口:“你怎么了?”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哭成这个模样。
元无忧也被他吓了一跳。
时年十二岁的元无忧,见过的最惨的惨状便就是儿时被人鞭打的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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