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靖娃夸张地睁圆了眼睛,“告诉你吧,至今你还蒙在鼓里呢!如今杰娃的儿子都六岁啦!这回明白了吧?!”
“哦,哦,——儿子?”古海奇怪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杰娃,好像不认识似的凑得很近观察杰娃的脸,猛然想起七年前,三个人之间的针对各自媳妇的盟约,以手击额,说,“原来你背叛了我和靖娃!儿子都六七岁了!该当何罪?!”
“我知罪!”杰娃痛痛快快地答应着,“你们说如何惩罚我都接受。”
“怎么回事?”姚祯义不明白海子他们三个人在打什么谜。
靖娃把七年前他们三个人的小儿把戏说了一遍,众人全都大笑起来。
2老板的烦恼(6)
“是啊,”姚祯义颇为感慨,“想当初我带你们三个人出来的时候,你们都还是什么事也不懂的小儿呢。如今眨眼的工夫就都长成大人啦!个头都比我高了。真是呢,这会儿站到你们爹娘面前怕是一下子也未必敢认哩!”
靖娃说:“在恰克图那边我也没打听到张有叔的消息……”
说到寻找张有的事,福生也知道,他曾经帮着打听过,“这都二十大几年了,到处也打听不到他的下落。”
“我爹娘身子还结实吧?”海子问杰娃。
“结实哩!”杰娃说,“我回去三趟了,每次都要过去看望的。你爹就是有点咳嗽,不厉害。你媳妇能干着哩!地里的活计全仗着你媳妇干呢!”
“我爹不会做农活儿。”
“每次回去,耕地的时候我琢磨着给自个儿家耕完再帮你家耕,结果一次没帮成。等我去了,你家的地早就耕完了。”
“杏儿耕的?”
“不是,你媳妇她使不了牛,是你的那个叔爷帮着耕的。”姚祯义说,“这会儿你们该明白了吧?走千里走万里,还是自个儿的家乡好,自个儿的爹娘亲,自个儿的媳妇亲!没有不惦着的道理。”
“既然是这样……”靖娃朝厨房里瞟瞟,诡秘地眨巴着眼睛压低声音问姚祯义,“姑夫,那您干吗还在外边纳个小呀?”
自打姚祯义把海子他们三个从家乡带出来,靖娃和杰娃都随了古海称姚祯义姑夫。姚祯义对他俩很惦记关照并不见外。
姚祯义被靖娃说得脸红了,装作生气的样子斥道:“娃娃家的,懂个甚!”
大家都笑了。
一边吃一边聊,话题忽而东忽而西的,不觉间就到了五更天,外面的炮竹炸响起来,炮竹的光亮一次次把屋子照亮。
盼儿从厨房里出来,怀里抱着一大抱各式各样的炮竹,兴致勃勃地说:“迎财神的时候到了,大家都放炮去!放完炮咱们吃饺子。”
古海走过去向盼儿笑了笑,从她的手里接过炮竹跑到院子里。
3经官下狱(1)
五天“冬标”一过,大盛魁城柜的院子里渐渐安静下来,负责交际部的掌柜贾晋阳指挥着手下的伙计们把客房里用过的床单被褥撤掉,换上新的或浆洗干净的床单和干净被褥。客房的清洁工作还未完成,从晋中一带的乡村和城镇中远道而来的大盛魁财东们就陆陆续续地到了。依照大掌柜的吩咐,古海随时注意着前院的动静,只要是有财东到来,不论是年龄长幼不计辈分大小,都必须报知大掌柜,大掌柜都要亲自到大院的门外去一一迎接。
“标期”过后的第二天一早,古海把贾晋阳掌柜请到了大掌柜的房间。无须他提问,贾晋阳便知道大掌柜召他来是做什么的。待他刚刚坐定,古海将沏好的茶捧上,贾晋阳就从怀里掏出一个订得整整齐齐的册子放在桌子上。“大掌柜,这是三姓财东户中预备来城柜参加会议的人员名单。”
“我不看了。”大掌柜挥了一下秃手,示意古海点烟。“有新的消息吗?”
贾晋阳略经沉吟,说:“下武家堡王甫仁先生的院子来信说,不久前史家的史耀邀了几个财东到过王甫仁先生那里。”
“去了几个人?”
“总共是五个,其中有一个不是财东户,是一个姓龚的秀才。”
“姓龚的秀才……看来是个出主意的了?”
“想来是的。”
“谁是领头人?”
“史耀。”
“就是史靖仁的父亲了。”
“是的。”
“看来史家与字号的怨怼难以冰释了。史耀和姓龚的都提出啥新问题?”
“主要是分红利比例的事情,要求财伙比例重新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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