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眼门外,暗暗又叹了口气。
“不记得自然更好,”杜若兰也叹了口气道:“我见他也是心地纯良的好孩子,好歹也有人给你养老了——怕是你自个儿生出来的都未必比他好!”说到这处又瞪了杜松鹤一眼。
杜松鹤低头翻了个白眼。
“咳,孩子的事就算了,”杜若兰不自在的举拳轻咳道:“那郦…郦都尉,看着倒是人模人样,此番晋升,也算是年轻有为。”
这话说得勉强,杜松鹤嘴角抽搐了一下,看向老爹的眼神便有些不善。什么叫做人模人样…说得好似郦木头从前不是人一样…
杜若兰本来心里就不快活,给他那一眼瞧着,怒气又飙了上来,斥道:“瞪什么瞪?你自己干出这种事,还理直气壮不成?”
杜松鹤顿时不满,心道,你嘴上倒讲得冠冕堂皇的,自己还不是…哼。
却说二郎,从见了杜夫人便被她搂在怀里不放,心肝儿肉啊的叫个不停,满府的女眷都赞个不停,直把他弄得晕晕乎乎的。杜夫人对儿子的话坚信不疑,固然是因为深爱小儿子,也是因为杜松鹤做的手脚的确干净利落,即便是国公爷和其他几路人马或明或暗的前去查探数次,都没能找出不对。所以国公爷虽察觉儿子说谎,最后也任由他去了,总归没人能找出他说谎的证据。
这时到了饭点,杜家父子还在书房杵着。杜氏便松开孙子,轻轻推着他慈笑道:“二郎啊,你去喊你祖父和爹爹吃饭,到这个点了还杵在书房里头装什么样儿?”她转头吩咐大丫环东篱带孙少爷去书房。按说郦二郎入了杜家,就不该叫这个小名儿了,这又是多亏了杜松鹤一通胡说,说是为他生孩子的那女子原本生的是双胞胎,大的那个没了,才叫的二郎。
二郎跟着丫环出了屋,一旁的大儿媳妇纳闷:“娘,您使个丫头去喊不就成了,何必要二郎亲自去呢?”
杜氏笑而不语。自从她孙儿进了屋,她就看出国公爷脸上虽带着欢欣,眼中却不虞…杜氏没有多想,以为是杜若兰对儿子做出的混事仍旧不痛快,所以连带着对孙儿也不甚喜欢,于是有心叫二郎与他多接触接触。二郎是个好孩子,长得也好,不信国公爷不喜欢!
二郎快到书房,他自小被杜松鹤喂了一堆的草啊药的,别的不说,听力远胜常人。他听到书房俩父子提到自己,犹豫了下便让东篱回去,自己留在书房外头也不知要不要进去。这便让他听到房内一席话。
他小爹爹肯定是知道他在外头…二郎听完,心里既有些暖意,又带着酸楚。
暖的是他小爹爹为了他努力,甚至欺骗国公,酸楚…却是因为想到自己的亲生爹娘,还有,哥哥。
离开宝泉县时,他特地回从前乡里祭拜。好好的一个大乡如今却是了无人烟,发生了这种惨祸,只怕数年内,这里都不会有人居住,说道祭拜死去的亲人,除了他,也没有旁人了。
杜松鹤把二郎从前的痕迹消得干净,他那时又小,没离开过家,即便死去个小小孩子也不打眼。从前…从前呐…
二郎眼角发红,小心的退开,转身走到中井里。
哥哥,他心里默念。他也并不是没有亲人的。
那时他似是被娘亲的死吓傻,好些天都迷迷瞪瞪的,一天晚上他突然清醒过来,只觉得一直在身旁的暖意没了,爹娘也不知在哪里,吓得直哭。
后来…后来就是几年后了。他一觉醒来脑袋如同被撬开一个口子,一堆模糊的记忆狂涌而出,除了他爹娘的,竟还有一个小小胖胖的小家伙,抱着他嘟嘴喊着,傻宝。
二郎隐隐约约的记得,当初哥哥并没有在家,应该是在乡县学馆里上学呢。
可是他的两个爹爹从来不在他面前提,他从前记得爹娘唯独不记得哥哥,只怕也是小爹爹的缘故…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如若哥哥只是同爹娘一样,没道理瞒着自己,如若还活着,为何把他的记忆掩去,不让他们相认?
他并没有去问杜松鹤,也没有因此猜忌怨恨,只觉得其中必有什么原因,让一切不得不如此。
命中注定。
二郎深深叹了口气。
第二天,杜若兰便亲自带着二郎入宫,进弘文馆登记入学。本来杜松鹤觉得以他目前的情况,若仍住在家中多有不便,可郦珩声离上任交接还要花去小半月的时间,于是他便缠着杜氏,要在长安城内置办一处房产,只自己掏钱。杜氏既舍不得儿子,又舍不得孙子,但她看儿子与一个男人在一处总也不顺眼,只得点头,眼不见为净罢,二郎却必须住在国公府,由国公爷亲自教养。
杜松鹤牙都快咬碎了,他与木头养个儿子容易吗,于是据理力争…最后的结果是,二郎一月中前半月与他爹爹们住一处,后半月回国公府。郦珩声也觉得这不错,既能享天伦之乐,又不耽误他与书生二人世界。
弘文馆头一日,便是所有新老学生以师生礼拜见新任的掌教学士。
龙帝穿着掌教学士的一身朱服配银鱼袋端坐在最上首,习惯性的撑着额角斜靠。他坦坦然然的坐在那处,看着下首一众皇亲国戚,眼里全是漫不经心。
下面却有一帮小子惊讶不已。虽说掌教学士掌管弘文馆,不过官职在这处处贵人的长安城内还真不算高,且他们又与一般学生不同,身份高贵,因而少有学士还压在他们头上装威严。可是这极为年轻俊丽的学士端坐在上面,他们竟然觉得一种比之圣人还胜的威慑,让他们只得伏地低头,心中充满敬畏。
奇了怪了。
二郎习以为常的跪在那里恭恭敬敬行礼,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偷偷瞥着糅兴肩膀,也不见那个嘟嘟小家伙。
桃宝去哪儿了?
他哥正在贪睡。这个季节早晚都带着微微凉意,不冷不热最适宜睡觉。黎婴昨晚又换了个地方睡觉,有些不适应,所以一直缠着龙爹教法术闹晚了,早上龙爹起身的时候,他正摊着小尾巴,蜷着四只嫩爪爪打鼾,口水都把他身下的软枕浸湿了。
糅兴戳了他半天都没反应,只得轻轻给他换了个地方睡觉,把浸了龙涎的枕头随手扔到碧纱橱外。
黎婴却是做了梦。
这梦奇怪的很,不但有高楼大厦,电视网络,也有美轮美奂的龙宫…不但有养父,杰哥,还有王汉蕙娘,还有傻宝…还有他龙帝爹。
这梦竟是他有生以来做过的最美的梦。
酣梦将醒,黎婴似有所感,觉得很是不舍。他抱着小娘亲的腿,仰头看她,却又觉得在蕙娘的脸上隐隐绰绰的看见了另一女子的容貌——顿时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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