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游叹气,他望着眼前这个意气飞扬的年轻人,不由想到自己年轻时的不可一世,忍不住嗟叹,“凌将军,我可以在利益上有适当的退让,但是,既然今天是我领兵,就绝不可能把越觅国的土地赔给你们,也绝不可能把百姓的钱财赠给你们!否则,我们只有继续打下去。”
凌启明望着他,沉目思索。“悠扬,你怎么看?”
凌悠扬今天是破天荒的沉默,似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他托着脑袋,目光望向窗外,乖巧地不像话。“三哥决定就好。”
弦歌也不插嘴,闲坐在边上,手指无聊地在茶壶上打着圈儿。
凌启明道,“军人的功绩本就该在战场上取得,我并不反对继续一战。不过,我也得为下面的兄弟们考虑考虑,有战争就会有死伤,我是诚心诚意想和平解决的,唉,龚老将军却不肯退让一步。”
“是你太咄咄逼人。”温闲的眼睛灼亮逼人,朗声笑道,“只要合理的,在能退让的范围内,我们都会妥协。”
凌启明哼道,“温闲,你又是以什么立场说话?”
温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仍被反缚身后,好笑得抬头,手都被绑着,嗯,“以俘虏的身份吧,难不成俘虏还不能说话?”
凌启明眯了眯眼,然后微笑,“你想说什么?先不论停战和约,交换人质也是需要条件的吧?”
“当然,我也不指望你们会做赔本的买卖。”温闲说话很干脆,不拖泥带水,“我们的要求,就是拒绝割地赔款,不过,如今带在身边的金钱和粮食可以都给你们,而且,也可以对外宣布是我们战败,增加你凌三皇子的功绩。”他笑了笑,斜眼瞥去,“虽然这其中还有符家的帮忙,不过,你们怎么分享这战绩是你们的事。凌将军,在问我们之前,你是不是应该也问问符家的要求?”
弦歌终于缓缓抬起了头,平静地看着他们。
凌启明望向雪迟,问道,“符将军有什么想说的吗?”
符雪迟颔首,“我并没有其他的要求,因为想帮忙所以就来帮忙,符家和凌家毕竟有联姻的关系,我为的是保持和贵国的友好。”冠冕堂皇的一番话,顿了顿,他又道,“真要说得点好处,温闲,我雀南国不要你的钱,只需要签份停战条约就好,我也有些厌倦战争了。”
温闲狡黠一笑,“这个好说,和符雪迟对战需要太多勇气,能够不打仗自然是最好。”说着,他转向凌启明,“凌将军的意思呢?”
这一次出战,最主要还是建立功绩。父皇还把悠扬也一起送来,意味已经很明确了。他也不好太急功近利,见好就收吧。凌启明叹气,颔首道,“就这样吧。”
“等一等。”凌悠扬突然开口,眼神冷冷的,笑容冷冷的,“其他的我不过问,冷立的命我一定要留下!”
弦歌惊讶地盯着他。
冷立也迎上凌悠扬狠辣的目光,心下一沉。
温闲摇头,不行,绝对不可能,他打这一仗的很大理由就是为了收拢冷力的忠诚。龚游已经不年轻了,越觅国向来重文轻武,龚游之后,也找不出什么像样的武将。好不容易冷立主动投奔,他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把他还给凌悠扬?“七皇子,冷立很重要,我不可能把他交给你。”
凌悠扬慵懒地笑了笑,“我意已决,那么,为了保住冷立,温闲打算以自己的性命阻止?你以为阻止得了?”
温闲沉重地看着他,“何必苦苦相逼……”
“得了,得了。”凌悠扬轻蔑地笑出声,“温闲,你在我面前就收起那套把戏吧,我说过要冷立的命,就绝对有能力拿下他!”
冷立尖锐地笑道,有仇恨,有决绝,“七皇子,你可以说说理由么?为什么执意要杀我?”他的目光瞟到弦歌身上,不怀好意地挑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理由吗?”
喂,喂,老兄,我很想保下你,你就别继续添乱了。温闲心头纷乱,脑袋都快胀破了,你跟符弦歌有啥见不得人的关系别说出来,你就不怕凌悠扬一怒之下使出些卑鄙下流的招数来吗?你不怕我还怕呢,我还想早点回到自己的府邸好好吃一顿好好睡一觉,顺便再找个美人相伴。我辛苦在外,这里好不容易要结束了,你非得打破我的美梦?
温闲神色阴郁又无奈,老兄,你以为我们被绑着做俘虏很有趣?你以为凌悠扬是只温顺的小猫,最多叫两声?你清醒点好不好,那绝对是只会咬人的老虎,而且,别的老虎咬人是因为肚子饿,可眼前这只……温闲重重哀叹,他不饿也会咬人的。
凌悠扬听懂了冷立隐藏的意思,他眼中杀意更盛,笑容也更盛,好,想玩是吧?信不信老子玩死你?心情正糟着呢,正好拿你来出气!
“七皇子,你说个妥协的法子吧?”温闲硬着头皮,他也是个明白人,知道凌悠扬绝对别有目的,只要冷立别继续刺激就行,“你们极东国一直说冷立是叛徒,可他这么个人也做不来这事,背后绝对有人指使……”他别有含义地对凌悠扬笑道,“七皇子更关心的,应该是冷立背后那人吧?”
果然七巧玲珑心,凌悠扬黑眸噙笑,他是想再趁机陷害太子一把,不过,冷立惹到他了。他嘲讽一笑,逗弄地无比开心,“温闲,你不是口口声声相信冷立,相信他不是叛国贼,还要为他正名吗?”
冷立脸色一青。
温闲哭笑不得,意味深长地一句,“今日不同于昨日啊。”
惹上小人,果然这辈子都不能太平了。到了最后关头,还要把冷立利用个干净。弦歌对凌悠扬这人实在无可奈何,多少对他的敌人有点同情。可转念想到自己,不由苦笑,他们彼此之间还存在着间隙呢,说不准哪一天也变成敌人了。
看着凌启明也在身旁,周围有太多不相干的人,而且温闲也猜出了自己的目的,再拖延下去,或会有负面影响。凌悠扬站了起来,终于奔向正题,“虽然冷立此人,极东国中,人人得而诛之,不过,他幕后那人,更加罪孽深重。”好似挣扎着做出最痛苦的决定,凌悠扬皱眉犹豫,“三哥,我们不如放过冷立,听他说一说,当初究竟是谁指使他的吧?”
凌启明猜到事情不简单,却也看不透整个局,几分迷惑几分怀疑,“当初不是皇祖母指使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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