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鸿被两名腰圆膀大的魁梧家丁用力按在地上。他倔强的拼命仰起头,眼睛里充满了无比愤怒的目光,死死盯着坐在大厅主位的景宁王外府管家和舅舅杨连升。
昨天,外出散心的时候,杨天鸿路过京城郊外一个非常僻静的庵堂,恰好遇到了景宁王府的车队。当时,杨天鸿按照朝廷规制,将马车避让开来。没想到,回来以后,景宁王府立刻派人上门,说是杨天鸿跃马冲撞了王爷义女灵韵郡主的车驾,而且动手动脚,出言调戏。
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不要说是冲撞车驾,就连那位灵韵郡主,杨天鸿更是连见都没有见过。
他不明白,堂堂景宁王府为什么要编造事实?
更令人痛恨的是,身为家族外府管事的舅舅杨连升,居然连问都不问,就直接下令派人抓住自己,交由景宁王府落。
坐在厅堂上的杨连升已过中年,身形削瘦,他神情阴鸷地看着被两名家仆死死按在堂下,动弹不得的杨天鸿,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残忍冷笑。
平心而论,他真的很不喜欢这个外甥。
都说早产的婴儿活不过足月。可杨天鸿的确命硬,仍然活了下来,而且一天天长大。如果当时自己的妹妹带着胎儿难产死亡,事情肯定要比现在好办得多。
至少,自己能够以直系亲属的身份,顺理成章继承妹夫,也就是已故骠骑将军毅勇候的所有福荫,以及家产。
外人都很羡慕自己这个“厚山伯”。但是杨连升知道,皇上之所以赐下这个伯爵名分,完全是因为骠骑将军战死的时候,杨天鸿年纪尚幼,出于顾念血亲,这才破格册封自己为伯爵。现在,杨天鸿的身份仍然还是毅勇候世子。可是一旦这小子成年,已故骠骑将军的全部家产,统统都要交还给杨天鸿。说不定,就连自己的厚山伯爵位,也会因此被皇帝收回,或者直接废弃。
财产!
封爵!
哪一样不是世人争破头拼了性命也要得到的东西?
杨连升对此非常恐惧。从高高在上的伯爵,突然之间变成一名不文的穷光蛋,如此之大的落差,足以使人活活疯。
因此,杨连升对于家族外府子弟对杨天鸿长期凌辱欺负一直视而不见,也默许儿子杨雄等人私下抢夺配给杨天鸿用于修炼的丹药。在他看来,这也是为了日后应对变化,提前安排的一步棋。即便杨天鸿成年,只要修炼无望,碌碌无为,那么杨氏家族与朝廷都不会予以重视,自己也就顺理成章保住了目前的地位,以及财富。
虽然不明白景宁王府为什么对车驾被冲撞这样的一件小事情喋喋不休?可是杨连升明白,以杨天鸿谨慎微言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像其他纨绔子弟那样,对灵韵郡主言语调戏。
不过,知道归知道,杨连升丝毫没有想过要帮助自己的外甥澄清事实。
他觉得,这是一个解决自己潜在危机的好机会。
慢慢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神情冷漠的杨连升瞥了一眼坐在对面,气势汹汹,脸上一副兴师问罪表情的景宁王外府管家,淡淡地说:“既然已经查明是此子的过错,那么,我会给景宁王爷一个满意的交代。”
随即,杨连升把目光转向满面不甘的杨天鸿,眼眸深处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讥讽和快意,对侍立在两旁的家仆高声命令:“取家法来,给我狠狠地打!”
家法,是两头包着熟铜皮的粗重棍棒。
负责行刑的家仆,是杨连升的亲信,全部都是肌肉结实,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
一棍子下去,杨天鸿双眼圆睁,口中顿时爆出无比凄厉的惨叫。
他感觉自己的脊梁骨断了。
这些恶仆下手丝毫不留情面,又重又狠。
刹那间,杨天鸿觉得想清楚,也看清楚了很多事情。
杨连升想要活活打死我。
坐在堂上这个被自己叫做“舅舅”的男人,想要谋夺属于我的爵位和家产,想要趁此机会,名正言顺的把我打死。
一口鲜血从杨天鸿嘴里喷出,他不顾一切指着坐在上面的两个人嘶声痛骂。
“杨连升,你这个卑鄙小人。居然对我下如此毒手。我娘与你乃是血亲,你也因为我父亲而得以赐下伯爵之位。你居然恩将仇报!利欲熏心!”
“还有你,区区一个景宁王外府管家,居然也敢坐在上面对堂堂大楚贵族指手画脚。我连灵韵郡主见都没有见过,谈何言语调戏?景宁王是非不分,黑白颠倒,总有一条,我杨天鸿必将在朝堂之上,陛下御前,与这老匹夫公开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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