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热气。这是狠心的冤家,终于要自己先走了,要拿走他的心肝,这便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石闵握了一小会,松开,侧头想了一阵,不对,有什么不对?那手型不对!妍禧的手不是这样的,他熟悉妍禧手指的感觉,这只手一定不是妍禧的,尽管它是僵硬的、冰冷浮肿的。
他迅速站起来,拿花锄继续挖,他生怕伤到那手掌的主人,先把坑在旁边的一圈土挖大了,再拿手细细扒开土,慢慢地露出一张紫黑色的脸,石闵只看了一眼,虽然面目的形状有所变化了,但确定不是妍禧,竟是妍禧最喜欢的丫头铮儿,虽然不是妍禧这个事实,令他的心略安一些,但心里塞满了疑惑,他带着悲痛继续扒拉下面的土。
突然,石闵听到后面有微妙的动静,他知道慕容恪一直在暗中跟着他。石闵迅速把帛巾搭在那张紫黑色的脸上,他停了一会,开始哭道:“妍禧,你怎么就走了?是谁害死了你。你姐姐若是知道了,会伤心死的,她会怪我没有照顾好你!早知道你喜欢我,我就应该听你姐姐的,早点把你娶进门,没想到你这么狠心。丢下你姐姐还有我就走了!”
“公主?你说公主死了?”后面一把稳重的声音响起,带了一丝惊慌,石闵用手在帛巾上轻轻一按,他回过头来看,慕容恪就在后面,石闵含泪点点头,他把帛巾拉下来,让开身子,指着帛巾和翡翠手链说:“这是妍禧的帛巾和翡翠手链!妍禧的手上抓着它!”那张紫黑色的脸七窍流血,黑色的血流了一面。甚是恐怖。
慕容恪不忍开,把脸别到一边去,心情激动,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只觉得又苦涩又难受。只听石闵继续哭诉道:“妍禧呀,本来你要远嫁。哥哥是舍不得的,毕竟咱们有过夫妻之实,但如今看来,哥哥倒是原意你远嫁他国,总比被人害成这样子强一些!你就是死也不得安心罢?”
哭了一阵,两个男人开始动手把尸首挖出来,那尸首身上也是血迹斑斑,她的天灵盖破裂,看样子是一棒打在天灵盖上致死的。一具伤痕累累的尸体挖出来了,只一夜之间。红颜变白骨,慕容恪终于流下眼泪,松开身上着的一件黑狐披风,把尸体包在披风里。石闵伸出手来要抱过去,他说:“这是妍禧。她既已去,你没有理由带她到燕国去,她的灵魂会不安的!”
慕容恪的手一避,没有把尸体还过去的意思,两个人出了园子,来到殿院,司马府以石慧为首的主子们也被赶出来了,慕容恪抱着尸体,对着一群主子怒目而视道:“你们,谁杀了和欢公主?她死得好惨!”
张朝凤抬头看了一眼,悄悄退了一步,隐在石慧的身后,沉默,没有人回答。
埋在园子里的铮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妍禧被几个婆子乱棒打倒在地后,张朝凤大喝一声:“把这白眼狼关进黑屋里!”
几个婆子拖着半死的妍禧出了院子,铮儿正焦急地等待着妍禧出来,看见妍禧拖出来,扑上去死死抱住妍禧,妍禧还剩下一丝力气,趁着混乱,把一只手在笼袖里一探,摸出帛巾和翡翠手链塞到铮儿的手里。
张朝凤喝了一声:“给我打!”那几个婆子狼一般狠,把铮儿拖开,一阵乱棒打将下来,混乱之中,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婆子使了力,一棒打在天灵盖上,当场身死,婆子们看到出了人命,就都怯了,张朝凤喝道:“慌什么?死了个丫头,多大的事,拿到园子埋了!”
就这样,铮儿无辜而死。
慕容恪看没有人应他,大声喝道:“草菅人命!莫非要我上奏皇帝,报说你们司马府不但谋逆,还谋害公主么?”
石闵一听,暗道若是报了皇帝,定派人来调查,这具女尸是铮儿不是妍禧就很容易被发觉,若知道妍禧未死,只有一个结局,就是随慕容恪去燕国,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
石闵上前一步道:“燕使,适才在李农的院里,看到李农胸口中剑,李农说是妍禧来杀他,所以他才命奴才们棒杀了妍禧,既成事实了,燕使就不要再悲伤了。燕使不是说公主已离开襄国城的吗?怎么公主却在司马府里?燕使昨夜不遵皇命未把公主带走,才酿成如此悲剧!妍禧呀,你死得好惨,你这样去了,叫你姐姐要怎么伤心?”
慕容恪一愣,心道这石闵好利害,说他未遵皇旨带公主走,倒把公主之死推到他的身上,他直起身子答道:“我领公主命来接她的丫头……是她……自己偷偷跑回来的,她为什么要杀李农?”
正说着,石遵从内院出来,看看慕容恪手上抱着的尸首,拿手捂着鼻子道:“李农该杀,人人得而诛之,这人都死了,就不要抱着了,找一个地方埋了罢!这李农也是该死,死到临头叫一人陪着!”
一位文书模样的管事过来做了一揖道:“王爷,遵您的吩咐,我都一一点了数,丫头和仆妇的数目是对的,只司马府主子的名册还对不上号,少了一人,就是府里的三小姐李妍禧。”
石遵拿手一指,指着慕容恪手上抱的尸体说:“人在这里,已然死了!你把名字划了罢!呸,一大清早死人,真晦气!”
管事的便道:“王爷,那就是点齐了,丫头们都上了车,正运到宫里去了,余下这些主子们,听从王爷发落。”
慕容恪一转身,抱着尸首便走,石闵拦住他道:“她还未嫁与你,你不能把她带着,她生是赵国人,死是赵国鬼,你把她留下!”
慕容恪面含悲色,想说什么,终于没有说,把尸首放下来,走出司马府。
石闵看着尸首出了一回神,回身看见征儿,对他低声说:“回府叫红钺过来,悄悄儿,别惊动了夫人。”
征儿应了一声就走。石闵抱过尸首安置在院子一边角落,默默陪伴了一会,看管事的在指挥丫头们上马车,踱步走到那文书跟前,说:“这是司马府的花册子,让我看一下。”
花册子上记录仆从、丫头仆妇共记五百多名,每一个名字下面都打了红勾,而主人名册上只有“李妍禧”的名字上画了一叉。
石闵指着花册子问:“这些人名都是见一人勾一人的么?还是他们自己报上来的名?”
文书道:“自然是见一人勾一人,都是分了一批批叫到跟前,她们说一个名,我勾一个……喔,有一个丫头余外,那丫头是个哑巴,还全身上下都伤了,我问她什么,她说不出来,我就把所有的人都点齐之后,剩下的这个叫‘铮儿’的,估计就是那个哑巴的名了。”
“铮儿?”石闵心一跳,问道:“你是说那个叫铮儿的是哑巴?”
管事的点点头:“大概是得罪主子了,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丢在黑屋子里,拖出来的时候但头脑还清醒,叫她叫什么,她张张嘴,没有声音,我看丫头里只一个‘铮儿’没有打勾,就划上她的名了。”
石闵按住心里的心跳,若无其事地问:“这些丫头都送往哪里去了。”
“点完名字的,就都送到宫里去了。”
石闵一听,什么也顾不上了,向司马府门奔去,一出门,正碰上李妍蕴乘着辇轿过来,李妍蕴一见到石闵,悲从中来,拉住石闵的手道:“爷,出了这么大的事,求爷救一救我爹爹。”
石闵急着要走,欲松开妍蕴的手道:“我正欲入宫里……”
说话间瞥见慕容恪正守在一辆大车上,直直站着,他并未走开,他的心内一定还存着疑虑,他守在那里等待石闵的出现。
石闵生生定住脚,扶着妍蕴嗔怪道:“夫人身子不方便,怎么赶过来的?”
原来妍蕴开始是蒙在鼓里的,正好她的随嫁丫头青鸾正好有事回了一趟司马府,自然就知道了,青鸾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对妍蕴说:“小姐,大事不好,司马府不知道为何被抄了家,老爷被宣斩首,三日后行刑。”
妍蕴手足冰冷,眼一黑,几乎要一头栽下去,红钺忙去扶她。妍蕴勉强定了神,即吩咐道:“备轿,到司马府去!爷,爷可下朝了?红钺,快命人去找爷回来,务必请他救救司马府!求求司马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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