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谁?随即,他发现了一条生财之道,他要把这艘趸船变成一台印钞机。那些不断奔跑的脚丫子会将江边的野草地踏出一条血路来。
美籍华人是他中学同学,两人一拍即合。东方把阁楼里最后一点积蓄拿到那投资后就消失了。林夕阳被蒙在鼓里。俄罗斯风情园里几个来自西伯利亚的俄罗斯女郎漂亮得如同几只美洲豹子,长长的鬃毛飞扬起来,从寒冷的西伯利亚到这座燥热的小城,她们就急不可耐地脱光了身上的衣服。她们的阴户对着光秃秃的马路拼命呼吸,恨不得把乌堡镇的废气全吸到肚子里,让它变成国际通用的货币。
乌堡镇的疯狗越来越多,一到晚上就四处乱窜。天生的嗅觉和天生的舌头使它们成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动物。没多久,乌堡镇的狗就出现了两极分化:一小群膘肥体壮的野狗耀武扬威地走在大街上,每隔十分钟,就有一个动物被咬,或者被集体奸死,街头横起竖八躺着一些动物的尸体。每天都有动物不名言状地死去。这群耀武扬威的野狗后面战战兢兢地跟着一群瘦弱的小狗,它们有效地形成了一个有节奏的拍马屁小组,总是摆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遭到奸杀的命运,经常有野狗暴尸街头。它们谁也不想有这种结局,但谁能保证,那群吃过人类兴奋剂的同类发起疯来会不会扑过来咬断它们的脖子。它们结成了一个强有力的联盟。大多数情况下,它们会联合起来对付那些随时准备向它们伸过来的手,那只手藏在黑暗中。
林夕阳一大清早就出门了。她走在一排老杨树下,准备走出这条彩旗飘飘的巷子,到郊外的荷花池子里透透气,把淤积在胸口的郁闷吐在那里。仅仅是换一口气而已,路途也不太远。她很清楚,她不能走得太远,时间一超过他们预算的范围,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乌堡镇唯一的清水池被酒店、餐馆占满了,他们将污物直接排到池子里。池子里的腐肉、粪便裹着小鱼在里面一起翻滚。水流得很急时,中间会出现一个小小的漩涡,鱼就从那里蹦出来,跳到岸上,挣扎两下后,就不动了。它马上被奔跑过来的人解剖了,成了人们的下酒菜。
林夕阳刚准备穿过马路,从对面的胡同里窜出一群乱糟糟的人来。一群从天而降的黑色小鸟堵住了她的道路。她们每人怀里抱着一个脏兮兮的散发着牛粪味道的竹竿,树枝一般的血色旗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大字:赶走外来妹,还我好丈夫。
护城河成了乌堡镇的便桶,将全镇的垃圾全吸到了肚子里,正在以双倍的速度日以继夜地发酵,腐烂,然后再呕吐出来。林夕阳被人群挤在一堆猪肉旁。案板上扔着几块剁碎了的猪肉,主人被吓跑了。几十只绿头苍蝇在上面厮杀,它们围绕着这个女人打圈,她赶了一遍又一遍,不知道是根本不起作用还是她本人失去了耐性,苍蝇越飞越多,已经开始毫无忌惮地撞击她的肉体了,它们将黑屎拉在她头上,肩膀上,这个女人身上布满了零零星星的黑色小点点。
林夕阳被街上那群义愤填膺但斗志昂扬的妇女所吸引。这真像一场声势浩大的妇女运动。全镇的女人都倾巢出洞了。她们在狭窄的街道上披头散发地吼叫,像一群禁锢了很久的饿狼。她站在一群饥饿的狼群中间,像个异类。这种街头的行为艺术本身能说明什么问题呢?几年来这个破烂不堪的镇被人们折腾来折腾去,水泥路都被踩得陷进去了,二三十时年代留下来的青石板没有一块能完整地显示它应有的姿态,但没有人来理会这群饥饿艺术家。她们身上为数不多的金银首饰在阳光的摩擦下射出刺眼的光芒,这大概是她们身上唯一能聊以自慰的资本。现在,饥饿艺术家们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把她们的男人从那些野女人怀里拉回来。
林夕阳趁空隙走了几步,一只绿头苍蝇疯狂地追逐着她,把她逼到墙角,看着呈蜂窝状的苍蝇朝她压过来,她感到胃里一阵阵痉挛,骨髓里像有无数只虫子在啃咬,这些虫子在她身体内部畸形发育而变成虫瘿。一根小小的血脉容纳了全部,它们成了她身体的组合。
这时,一股浓烈的浊气直接涌到她喉咙口,浑身的血液汹涌着朝一个方向奔跑。盆腔里淤积了大量的黑色血液,等待释放的出口被堵住了。满街逃窜的老鼠在三角路耀眼的大红灯笼下瑟瑟发抖,然后慌忙地钻进了阴暗的下水道。从按摩房里探出几张惨不忍睹的鬼脸,她们袅着头颈弹唱着“落难公子中状元,私订终身后花园”这一老套的故事。嗓音逼紧喉咙,呱呱尖叫着,刺破了散发着浓烈精液味道的夜空。这群嚎春的婊子除了调情,更擅长交尾。她们右手伸进男人的裤裆里,左手就伸进男人的口袋里掏钱。男人们借助负压助勃器,在黑灯瞎火的阴道里横冲直撞,像撞一口破旧的老钟。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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