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对老祖宗也有交代。”
只要女儿能保住,方氏也就睁着眼儿说瞎话,那玉坠儿分明是章亦乐强行换了的,华灼戴在身上还没有多久,虽说是一块难得的上等美玉,但怎比得自己的女儿千金不换,她连自己的身子都不惜咒了,哪里还会可惜一块美玉,给就给了,没有半分不舍,大不了下次再去也石庵求一个来。
喜婶儿是领命而来,哪肯就带个玉坠儿回去,正要再说什么,方氏却已经知道她言辞厉害,说起话来滴水不漏,怕她又说出什么道道来让人招架不住,赶紧就抢在她前头又道:“灼儿,你年前才病了一场,甄大夫说过了,不能再受风,今儿风大,你就别在外头闲逛了,赶紧领着七巧回秀阁去。”
华灼已经用话将住喜婶儿,知道这里没自己什么事儿了,连忙低头应是,领着七巧出了花厅,对望一眼,主仆二人同时噗哧一笑,又赶紧捂了嘴,一溜烟地跑了。
花厅里,方氏仍自向喜婶儿解释:“这丫头,都被我宠坏了,没办法,我与老爷成亲这么多年,这才生下一女一儿,原是说要多纳妾室为荣安堂开枝散叶,可也不知怎的,妾室纳了好几个,却一个能生养的都没有,老爷心中不喜欢,将她们放了出府,到如今,也只剩下一个双成姨娘,可怜她曾有过一个孩儿,却又没能保住……”
说着说着,方氏就把话题扯到内宅事上,喜婶儿是惠氏身边的得力人儿,对内宅里那些猫猫狗狗的门道再清楚不过,一听事情涉及到内宅阴私,哪里敢随意插口,若说错一句,方氏就是将她打死在荣安堂,都是占了个理儿的,偏偏方氏又滔滔不绝,说个不停,让她不想听都不成。
好在方氏也没能讲多久,刘嬷嬷就取了金丝楠木盒子回来,将玉坠儿装好,里面还多放了一把金丝楠木做的梳子,交到喜婶儿手上。
喜婶儿一时间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犯了难,刘嬷嬷却不管她收不收,只管将盒子塞入她手中,笑道:“喜婶儿可拿稳了,金丝楠木千金难买,只这么一小块,连雕工在里面,便有上百两的价值,你将玉坠儿带回去,盒子并那把梳子只管私下留着,将来给闺女做陪嫁,体面十足。”
喜婶儿手一颤,拿着盒子的手沉重无比,竟然再也推不回去。她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一般中等人家,二十两银子便可舒服地过上一年,上百两银子虽是不少,但也未必能让她动心,但是金丝楠木做的盒子及梳子留着给女儿做嫁妆,这份体面,却是求也求不来的。
“唉……”长叹一声,喜婶儿终于退让了,“既然四夫人身边离不得八小姐,我家夫人想必也能谅解,只请四夫人在书信中写得明白,莫让我家夫人以为是咱们这些办事的人不尽力。”
不退也不行,之前那些话都说那份上,自家夫人再强势,也不敢担上一个强拆母女的罪名,喜婶儿心中虽是不满,但是手中沉甸甸的,这份不满又减轻了许多。
方氏笑道:“这是自然。”
这时三春从外头进来,一福身,道:“夫人,客房已经准备好了,一应使唤人手都安排妥当,平管事和喜婶儿带来的随行人等,也都安置好了。”
这次不等方氏说话,喜婶儿就主动道:“一路来,从不曾有歇着的时候,请四夫人体谅。”
方氏不紧不慢地点点头,道:“我看喜婶儿面带倦色,想也是路上累着了,偏还拉着你说了这么多话。三春,还不赶紧领喜婶儿下去休息,热汤热水都要随时备着,这冷天儿,可不能再让喜婶儿冻着了。”
“是,夫人。”
等喜婶儿一走,方氏才放松下来,对刘嬷嬷笑道:“可算把这瘟神打发了。”
刘嬷嬷却笑不出来,忧心道:“这回是打发了,可是夫人,荣昌堂为什么派人来接小姐?说什么老祖宗思念隔堂的孙女,这话让人信不过。”
方氏神色一凝,道:“这事要查,我与老爷成婚这么多年,只得这一个女儿,平日里还怕宠得不够,岂能让人算计了去。刘嬷嬷,让咱们在京中的人手去查。”
刘嬷嬷应了一声,转身就出去安排人给京中的方大掌柜送信。这位方大掌柜,掌管着荣安堂在京中的那座酒楼,是方氏嫁过来时,她的母亲特地给她挑的老人儿,最是稳妥不过。后来华顼见他为人可靠,又懂经营,就将他派去了京中掌管酒楼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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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送走瘟神
喜婶儿这趟差事没办法,当晚就与平管事相互一交流,知道荣安堂是铁了心不肯让他们带走八小姐,也只能无可奈何,喜婶儿到底是女人,难免气量小些,便埋怨平管事:“早说这趟差事不好做,让你推了,你偏要硬着头皮上赶着去讨,不见旁的管事们都避之不及么?”
平管事被华顼赶出书房,面子大失,心里自然郁闷,又被华仁二管家拉着吃了不少酒,郁闷虽然消散了些,但面子始终还是挽不回来,一听自家媳妇这样埋怨,便一拍桌子,道:“妇道人家,你懂什么。这事情是夫人亲自交代下来,指了名让我来,我能说不来?你可想过,我这回若不来,下回夫人还有什么重要事儿,可还会想起我,夫人不用我,我这个管事的位子还能坐多久?”
喜婶儿吃他一跳,抚着胸口怒道:“这回差事办砸了,夫人难道还能饶了你?回去后,还是要我在夫人面前替你求情。”
平管事瞪了她一眼,道:“荣安堂和咱们荣昌堂的关系难道你还不知道,当年那两位小姐的事,你也是亲眼见过的,夫人心中能没数?这回派咱们来,不过是走个过场,做给其他人瞧的罢了,总不能老祖宗要见隔堂的孙女,夫人能出来拦着说不让?只可惜啊,想不到荣安堂虽不肯送出女儿,但到底还是以礼相待,不曾口出恶言,让咱们连个痛脚都拿不住,回去以后不好交待啊。”
要说平管事也是个机灵百变的人,他知道这趟差事,不管办不办得成,总是吃力不讨好的,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能接到荣安堂的女儿,只求回去以后能有个交待就成。这一路上,他就在琢磨,要怎么办这个差事,才能让夫人那里不追究他的过错,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过错推给荣安堂。
如果荣安堂将他这一行人打出府去,又或者是对荣昌堂恶言相向,只要抓着这两点,他回去自可向夫人哭诉,只说荣安堂不讲理,他进门话还没讲几句,就让赶了打了骂了。
可是现在他是被赶了,却不是被赶出府去,只是被赶出了书房,这可不能拿来做话柄,对方是荣安堂的掌堂人,在书房接待了他,已经是极给面子了,一般人家,书房是专用来接待亲朋好友或者贵客的,他一个小管事,能进书房已经是祖上烧了高香。又被赶出书房,在别人看来,多半是他自己说话得罪了主家。
而喜婶儿那里,四夫人虽然一怒摔了茶盏,可是自始自终,却没有说出一句重话,反而还为他们着想了,放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又送玉坠儿,又送金丝楠木盒子、梳子,又写书信,把能做的全部做到了,让人无话可说,连根刺儿都挑不出。
至于那个唤做七巧的小丫头,虽然顶撞了喜婶儿,可是一个小丫头,说出的话分量不够,而且八小姐还亲自领了过来,给喜婶儿下跪赔罪,按说一位嫡出小姐的贴身丫头,论地位也不比一个内管事媳妇差多少,将来如果做了陪嫁丫头,指不定又是位姨娘呢。
思来想去,平管事只觉得这荣安堂好似一只刺猬,无处下手,心中越发地焦躁起来。
喜婶儿嗤了一声,笑道:“有什么不好交代,这玉坠儿有了,四夫人的书信也有,咱们只管带了回去,虽说是隔堂的,但到底也是主子,人家不肯交出女儿,咱们这些办差的还能强抢不成。你也说了,夫人只是让咱们来走个过场,她也没指望咱们真的能把八小姐带回去,有这两样东西,也算是交代了,你担心的,不过是咱们俩口子没有受到委屈,回头没得由头向夫人卖屈,少了赏钱,可是你看看这金丝楠木的盒子、梳子,有这两样,什么赏抵不过?这盒子没什么用处,路上卖了换了银两,将来儿子娶媳妇、女儿置办嫁妆的钱都有了,余下的,咱们私底下还能买点私产,将来老了,办不了差,好歹还能有进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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