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我对皇宫的除夕日并无太多热情。富丽堂皇、鸾歌凤舞的景象早已习以为常,而种种节日必不可少的繁文缛节,虽早已熟记于心,但依然觉得是非常繁琐、不胜其烦的事情。
因为父皇龙体欠安,今年一切从简。后宫无后,父皇把后宫之权交与了舒贵妃,今天除夕,由舒贵妃带领众多皇子公主、妃嫔们进行了祭拜礼和辞岁礼。礼毕后,舒贵妃令公主和妃嫔们留下,说一起前往万慈堂祈福诵经,为父皇乞求安康。
舒贵妃现在俨然已成后宫之主,她的话一出,焉有不从者。于是去了万慈堂,跪在宝相庄严的佛像前,念了两个时辰的佛经。
然后就等晚上守岁闹除夕了。这中间有了短暂休憩的时间。我去临春宫,白倾果然还在奋笔疾书。他在书写赐福贴。赐福贴是上一代皇帝留传下来的传统,每到岁末,皇帝便会亲笔书写赐福贴,赏赐给部分有才干的大臣,这是&ldo;莫大之荣誉&rdo;。今年父皇身体抱恙,便全让白倾代笔了。其实之前每到过年,父皇也不过是亲笔写几贴,剩下的全叫白相与代劳了。现在白相与不在,很多以前父皇只交给白相与去办的事情,全落在了白倾身上。
我进去书房,叫:&ldo;五哥?&rdo;
&ldo;嗯。&rdo;白倾应我,头也不抬。
我问:&ldo;这还没写完吗?&rdo;
&ldo;得再写半个时辰。傍晚前全分发出宫去。&rdo;
我随手拿起一张红艳艳的赐福贴,红纸黑字,黑字写得秀雅规范,就像白倾这个人。
我笑说:&ldo;五哥,你不用写得那么好吧?&rdo;
&ldo;不要笑话你哥哥。&rdo;白倾说,他精神很专注,每个字都体现出了他的用心。
我又问:&ldo;五哥,你渴了么?我倒杯热茶给你,傍晚前一定能全写完的。&rdo;
白倾终于抬起头,我微笑着瞧他,他也露出笑容,同时毛笔头点了点我的额头。&ldo;十五,五哥这几天恐怕没时间陪你饮酒玩乐了,你自己去玩,等过这几天空闲下来,我带你一起出宫,我们到街上去逛逛。&ldo;
我知道他忙,忙完赐福贴,他还要忙着去接见进宫来祝贺新年的大臣、亲王。我还知道他忙得快乐,他是最端庄自持的人,但这种真正自心底里散发出的快乐,是如何也瞒不了人的。
这一天时间里,我四次想起林越,今日除夕,他在做什么?
晚上夜宴终于结束,等不及看烟火,我给小梦使个眼色,小梦会意,跟我偷偷从御花园溜回了留离宫。
我急急忙忙把厚重的头冠、华服脱下,换上在外头时轻便的衣物。
小梦问:&ldo;小公主,你这是?&rdo;
&ldo;出宫。&rdo;
小梦眨眨眼,&ldo;现在这个时辰还出去?&rdo;
我对她笑笑,边把衣服换好,边站到穿衣镜前瞧了瞧自己的妆容,镜子里是一张极冷艳的脸,连我自己都有些不习惯。我极少浓妆艳抹,不知怎的,我一浓妆艳抹,人就显得比较冷漠、不近人情。那从早上涂抹上去的胭脂水粉过了一天,大体上还是看得过去,没花掉,那就这样吧。我说:&ldo;放心,我今晚出去,今晚也会回来的,现在的时辰还不算太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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