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这个人必然从内心深处不赞同黄叔叔的做法,所以,那条信息的来源只能是坐在这里的徐紫娟。”陈浩冲紫娟笑着点了点头。
听了这话,黄玉生大吃一惊,他用阴郁的眼光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女儿,而徐紫娟则惭愧的低下了头,她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朴实的陈浩居然有如此深的心机,看样子就算自己不发那个短信,他也同样能逃过父亲的毒手。这样想的时候,自责的感觉稍稍有所缓解。
“根据父亲发来的信息,我推断楼上可能要往我的房间里面放毒虫一类的东西,黄叔叔只想逼出我的父亲,只要我父亲还活着,他绝对不会舍得要了我的性命,于是我将计就计,打开浴室的门。
“蝮蛇的出现多少在我的预料之中,当初在东北林区工作的时候我很熟悉这种动物,所以很轻松就制住了它。本来我想弄死算了,后来想了一下,决定挤出毒液,然后才让它在我的腿上咬一口,有时候为了把戏演得好一点,不得不做出一点牺牲。——做完这些,我才打了120住进了医院。
“在我住院的同时,警方开始秘密布控,和我同病房的三个病人都是便衣警察,收网的日子到了……”
听到这里,黄玉生打了个冷战:为了找到我,他居然甘愿让毒蛇咬上一口,这小子够狠,我还真遇到敌手了!——对了,那天我也觉得他的病友有点怪怪的,原来都是警察,活该落到今天的地步,当时我早该有所察觉。
“住进医院以后,不出所料,大批记者闯入病房对我采访,可是黄叔叔不知道的是,在此以前,赵元和曹子煌还有您已经在警方的严密监控之下了。警方监听了你们的电话,掌握了你们的全盘计划,然后决定将计就计,引蛇出洞。行动之前,刘科长请技术科的同事帮忙,按照曹子煌收藏的那把猎枪的型号、尺寸复制了一把几乎一摸一样的短柄猎枪。
“曹子煌开车离开住处不久,就被一个便衣女警制造事端拦住了他的车,不远处早就安排好的一个交通警察也开始注意这里发生的事情,这就使得他不得不竭尽全力来应付眼前的危机,于是另一个便衣警察得以迅速潜入他的车内把猎枪掉了包。换过的枪里面同样装了两发子弹,不同的是子弹里面只装了火药而没有铁砂。
“在高速公路上,曹子煌拦住了父亲的车,先打倒了伪装成司机的刑警,然后对父亲的胸口扣了扳机。父亲和刑警毫发无伤,曹子煌却成了瓮中之鳖。”陈浩乐呵呵的冲黄玉生点了点头,震惊之下,黄玉生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曹子煌没死?那赵元一定也活着,完了……
“曹子煌被抓之后,最初还想抵赖,可是等警察把他多年以前的案底以及他在一系列杀人现场留下的证据摆在他的面前以后,他彻底崩溃了。这个人虽然大脑转得不快,可是形势却认得准,他明白,就算自己什么也不肯交代,黄叔叔您也终究无法逃脱法律的严惩,因此积极配合警方工作,按约定他给您发了一条短信。从曹子煌落网到他给您发短信,总共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因此压根就没有引起您的怀疑,于是您按原计划派赵元去了医院。
“下午三点多,赵元伪装成医生,把剧毒的氰化物注入我的吊瓶里,他没想到,吊瓶里的药水根本就没有流入我的体内,而是缓慢注入到了床下的一个瓶子里,现在那个瓶子已经成为重要的物证了。
“赵元离开医院直接去了地铁站,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警方的监控之下,在长椿街地铁站他被等候多时的警察推进了警车。
“到了晚上六点多钟,曹子煌拨通了您的电话,当您确认他们两个人都在承德那所房屋里面以后,立刻用电话引爆了炸弹。您肯定不会想到:在赵元暗算我的同时,曹子煌已经交代了他们在承德租下的房屋的位置,承德警方很快就拆除了桌子下的那枚炸弹。您用来引爆炸弹的那个号码被呼叫转移到了海淀公安分局的实验室,您引爆的不过是一个威力非常小的空包弹,而您亲手制作的那枚简易炸弹已经成为重要的物证,我相信那上面一定有您留下的痕迹。”
黄玉生的脸色蜡黄,脸上的肥肉神经质的抽动着,以至于连陈浩都觉得他有点可怜了。
“刘科长知道您是法律界名人,有身份,有地位,不肯仓促收押您,所以才用了整整一个晚上来审讯曹子煌和赵元,等他们把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了,才亲自过来拜访您。——其实这样做对您也满公平的,布下这样的一个局必然很累,一局终了不让您歇口气实在有点不公道……”
“够了!”黄玉生怒吼一声,双眼血红,这个陈浩居然谈笑间就把自己精心布下的棋局破了,他恨不得活活掐死这个看上去自鸣得意的公子哥。可是他刚刚做势要站起来,双肩就被一双铁一样的手扣住了。
“黄先生,千万不要太激动。”
黄玉生回过头来,惨然看着刘海生科长:“我输了,输得没有话讲,可是你们不该这样羞辱我。”
刘海生厌恶的看了看这个像软体虫一样的胖子,心想这样猪狗不如的东西还懂得羞辱的意思?
门开了,两名武装警察走了进来。
“你的故事讲完了,我再来补充一些你们不了解的信息。”刘海生看了看陈浩:“假扮常灿的是一个不怎么叫座的话剧演员,还有假扮徐紫娟的母亲的也曾经做过几部电视剧的群众演员,根据曹子煌和赵元的供诉,已经抓到了他们,至于徐紫娟……”
他表情有些复杂的看了看坐在陈浩旁边那个面无人色的女孩子:“虽然参与过一些欺诈活动,可是因为事后有悔改表现,并且积极对当事人预警,自然会得到从宽处理。郑先生,还有陈浩先生,我们需要你们帮我们录一下口供,你们——”他轮番看了看房间里的几个人:“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小伙子,算你运气好,误打误撞居然破了我的局。”黄玉生立起身,半是遗憾,半是恶毒的看着陈浩。
陈浩笑了:“黄叔叔,您布下了一个天才的棋局,不过可惜的是,从您摆下第一枚棋子起,失败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笑话!要不是老天帮你……”黄玉生黯然的看了看女儿,心想就算女儿因为一时心软向他发了预警信息,如果不是老天特别厚待这对父子,他们也早就成了九泉下的亡魂了。
“唉!”陈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您老是装糊涂还是真的糊涂?精妙的布局只能为您带来最初的优势,棋局尚未终了,胜负又有谁人可以预知?行棋之时您步步走的都是险着,把全部期望都寄托在一系列的诡计之中,所以,只要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哪怕半点差错,失败就成了必然结果。我敢于把我父子两人的性命押到这局棋中跟您对决,是因为在我尚未踏入棋局之时就已经算出了您成功的概率。——实行反布局之前,我把自己了解的所有信息都写在一张纸上,经过筛选,列出了整个布局中最重要的十二个环节,黄叔叔要想最终胜出,那么这十二个环节必须做到丝丝入扣,每个步骤都应该按照您的预想顺利完成。当时我认真算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您成功的概论不会超过百分之零点……”
“去他妈的狗屁概率!”不等陈浩说完,黄玉生就打断了他。
“老郑,你生的好儿子啊!”黄玉生用悲哀的眼神看着郑天豪,然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振作起精神,用一种落魄但仍旧颇有风度的姿态走了出去。
妈的,当初在大学里为什么不好好学学概率?进入警车以前,黄玉生黯然的想。
2007…9…15 11:41 皓妈
尾声 团圆
唐山城西陡河公墓。
郑天豪带着陈浩和东儿久久的伫立在妻子的墓碑前,三十多年了,他有那么多的话想对过世的妻子讲,此时此刻,却只是哽咽的说了一句:“阿梅,我带儿子和孙子来看你了……”
说到这里早已泣不成声。
陈浩不断的擦着模糊的双眼:从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看,母亲那么年轻,那么漂亮。我几乎从来没见过您,可为什么内心深处总是有着一个容留您的神圣位置?
东儿懂事的站在爸爸的旁边,敬畏的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我要带你们去看另外一个人,一个对我,对你们都非常重要的人。”离开妻子的墓碑,郑天豪牵着孙子的手,一边走,一边侧着身子看着儿子,自从找到陈浩,看到东儿,他忽然变得年轻起来,通过治疗,头痛病也有了明显的好转。
“吴国琴,这是谁?”站在一个简易墓碑前,陈浩疑惑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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