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女少校已经提前伏下了一颗棋子,那就是派了赵木头特务连的两个部下,潜伏进入文城火车站的南货场做搬运工人,趁机侦察铁道线上的日军动向——当然,她并不知道,同在一座城内,八路军的地下情报站也在做着和她一样的安排。
此前,两名特务连潜伏者汇报回来的最多的情报,均为日军在文城火车站频繁转运兵员、辎重的内容,由此,王穗花已经判断得出濑名师团的辎重兵联队在火车站的南货场建立兵站的结论,她将这个结论上报给了山西站。同时,她本人也曾经找机会亲临火车站实地进行了侦察,但也仅仅是局限于侦察而已。
直到大榆树山里的中央军上校拍来了电报,让她得知了391团即将展开于同蒲铁路的大动作,这才触动了她的新思路——中央军在城外的铁道线上开打,自己则可以同时在城内的火车站干它一家伙!
文城火车站南货场(暨萩原旅团兵站)堆积如山的军火辎重,给王穗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心下不禁感慨:姑且不论中日两军人员的战斗力,仅就后勤补给而言,日本人就占据了明显的优势。文城作为濑名师团的后方大本营,可以源源不断将辎重以及兵员通过铁路和公路输送到晋南前线;相比之下,国军二战区无论是阎锡山还是卫立煌的队伍,恐怕都无法得到如此及时有力的补给。
也正是基于这个背景,军统女少校才对秦忠孝的这次铁道线作战尤为赞许:既然国军的补给比不过日军,那就索性掐断(哪怕只是一时的掐断)对手的补给线,削弱对手的优势。
城外捣毁铁轨和电话线只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不妨就直接由自己带人从城内日本人的兵站下手!
“做好行动准备吧,你们团长在灵石县一带围城打援,到时候你们就跟着我,上文城火车站去放火爆破!”王穗花眼睛闪烁着光芒,对着饭桌上的男人们说。
特务连长的眼睛几乎在同一时间也放出了光芒,他甚至有些不大相信地脱口问道:“放火?爆破?去火车站?真的假的?!”
军统女少校嘴角挂着一丝诡秘的微笑,并不做答;但她注意到,自己的男下属李彦并没有赵木头那么兴奋,不仅不兴奋,他脸上的神色还透露着显而易见的震惊和焦虑。
“李中尉,你好像又要发表反对意见?”王穗花毫不掩饰地单刀直入。
此刻的李彦,大脑的确是处于混乱状态,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女上峰竟然又如此异想天开、打起了袭击日军火车站货场的主意——这无疑要比刺杀几个日军高层指挥官凶险得多。
“我的两个弟兄就在货场,他们正好可以做接应——”赵木头顾不上看身边的李兄,眉飞色舞地抢过话头,但只说了一句就怔住了,眼睛望着王穗花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王少校,莫非你让我的两个弟兄早早潜伏进了日本人的货场、就为了搞这次行动吗?!”
军统女少校耸了耸肩膀:“我没有那么诸葛亮!派他们两个过去的初衷只是为了监视铁道线;但是现在你们秦团座奋勇挥师、要从大山里杀上同蒲路,这个场子我总还是要帮一帮的。”
“太好了!王少校你下令吧,你说怎么干、我和弟兄们保证没二话!城外还有我的两个人呢,不行就都调进来供你差遣!”特务连长一边表忠心,一边就将手里的饭碗往桌子上用力一墩,震得几个盘子都颤栗了起来。
王穗花瞄了一眼仍端着饭碗的李彦,随即看着赵木头继续说:“不光是人,还有你们一起带来的那支冲锋枪,也得想办法马上运进来,我要派用场。”说罢,又拿眼睛瞄了一下李彦,
上次,391团特务连的这几个人与军统在文城北郊张家大院接头的时候,王穗花曾经对擅自夹带而来的伯格曼冲锋枪大为光火,而李彦则对那个自动火器心仪不止。如今,雪藏起来的冲锋枪就要物尽其用了,军统女少校倒要看看李彦的表现:是不是叶公好龙?
特务连长则已经开始跃跃欲试:“没问题!我亲自出城跑一趟,把冲锋枪拆解了,带在身上混进城。”
“能拆解成几块?好运吗?”王穗花开口刚刚一问,旋即又改变了主意:“算了,我开车过去,你把枪拆解了,藏到车座
“你要把城北郊张家大院里面的那两个特务连士兵也调进城?那铁路支线还要不要监视?”一直沉默的军统男中尉终于开了腔:“还有,你应该看过火车站南货场是什么样的场面,守在那里的日本兵不下几百人,就是到了晚上各种照明灯也把货场照得跟白天一样雪亮,你就打算带着我们这几个人明晃晃地冲进去放火爆破吗?!”
李彦的这番话引起了赵木头的注意,他扭头看向了身边的这位李兄,不解地问道:“不下几百个鬼子,怎么会有那么多?整个文城城内的守备日军,也不过就是一个独立步兵大队嘛……”
“没错,守城的日军就是一个独立步兵大队外加一个骑兵中队,这其中部署到火车站以及南货场的只有一个步兵中队;”军统女少校不疾不徐地解释着:“但是,南货场眼下已经是濑名师团的兵站,师团直属的辎重兵联队有不少人驻扎在那里,所以显得日本兵的总数看上去很庞大。”
特务连长恍然大悟:“辎重兵联队?就是军队里面的搬运工喽,他们的手里时常带着武器吗?”
王穗花漂亮的脸上绽开了笑容,朝着战斗经验丰富的赵木头点了点头,心想到底是中央军王牌出来的上尉,总能一下子戳到要害问题:“辎重兵联队人数虽然多,但是他们主要的任务还是装卸保管大批的军火辎重,只有少数负责警戒的才随身携带武器,大部分人都是赤手空拳。”
听到此处,李彦仍然很夸张地摇着头,表示即便如此,即便是上百个鬼子手里都没有武器,可是就凭着咱们这七八把短枪外加一支冲锋枪,想打进日军兵站并成功地实施放火爆破,也基本上属于天方夜谭——除非这是一次自杀式的行动!
打量着一付气急败坏神色的李彦,王穗花的微笑则转换成了冷笑,她伸出手里的一根筷子敲了敲对方的饭碗:“军统怎么招了你这样的饭桶进来?当着中央军弟兄的面,你能不能给我留点儿脸?你真地以为我要像一个前线指挥官一样、带着你们明火执仗地朝着日本人的兵站冲锋陷阵过去?!”
李彦的脸已经胀成了猪肝般的颜色,想要开口反驳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语言,特务连长急忙打起圆场,他先是拍了拍李兄的肩膀以示安慰,一边就开始询问军统女少校有何智取的锦囊妙计。
王穗花也不想把自己的男部下逼得走投无路,所以见好就收,不再针对李彦冷嘲热讽,她吩咐电台台长收拾碗筷、稍后开会,本人则带头起身离开饭桌走回了自己隔壁的房间。
直到军统女少校婀娜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李彦的一双怒目仍然瞪向那个方向,胸脯一起一伏地呼呼喘着粗气。在场唯一的一个特务连士兵已经知趣儿地溜走了,赵木头则深表理解地安慰了李兄几句。
“老弟,我跟你讲,我李某人不是贪生怕死的软蛋,虽然没上过枪林弹雨的前线,但是枪口刀头我也是闯过来的!”军统男中尉此刻激动之下的语气已经有些哆嗦:“前些日子我还独自一人在锣鼓巷亲手格毙了一个欺压同胞的汉奸特务,那也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出手的时候我李某人眼睛都不曾眨一眨的!说谁是他妈的饭桶?!”
似乎是为了加强激愤语气的效果,李彦说到此处挥起拳头用力砸了一下饭桌,将面前的一付碗筷砸落到了地上,铿然有声。旁边的电台台长老刘一边低头去捡拾掉落的碗筷,一边也忙不叠地出言劝解。
在锣鼓巷内手刃汉奸侦缉队队员的壮举,也算是军统男中尉岂今为止最引以为荣的战绩了;当然,为此他不得不深深感谢自己的女上峰——就是刚才对自己冷嘲热讽的那位,如果没有她在临汾城内的“言传身教”,自己究竟何时才能克服开杀戒的心理障碍,还真是个未知数。
但这绝对不能成为女上峰可以随意羞辱自己的理由:他李某人已经出徒了,并且坚信今后必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直到大家都走进了王穗花的房间,围在八仙桌前开始开会,军统男中尉仍在心潮起伏,耿耿于怀,注视着女上峰的目光里充满了桀骜不驯的敌意。
王穗花没有搭理对方,有意不去与他的目光对视。她在八仙桌上摊开了一张由自己亲手绘制的文城火车站以及南北两个货场的地图,地图描绘得极为详尽,精细到车站内每一个建筑的门窗都有具体的标注,这也要得益于在火车站货场潜伏做工的两个特务连弟兄的日夜勘察。
“诸位,我的行动方案是,”军统女少校一脸正色与严肃:“化装潜入文城火车站的日军兵站,埋设炸药,实施爆破以及纵火;行动时间,要与中央军391团在同蒲铁路线的作战行动保持一致。”
化装潜入这个词,顿时让所有的与会者精神都感到为之一振——这就是所谓的智取吧!正如饭桌上争论的焦点那样:他们绝对不可能明火执仗地朝着日本人的火车站和兵站冲锋陷阵,即使偷运进来一支火力强劲的伯格曼冲锋枪!
“我们首先要搞到几套日军濑名师团的军服,装扮成日本官兵,名正言顺地进入他们的兵站内部,伺机下手。”
等到王穗花作出了进一步的诠释之时,就连憋足了劲等着鸡蛋里挑骨头的李彦,也不得不在心下发出了由衷的赞叹:这的确是一个智勇双全的行动方案。同时,军统男中尉的眼睛又开始不怀好意扫视着女上峰凸凹有致的身材,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国军少校王穗花穿着军装的样子,以男人的喜好眼光,那绝对应该是别具味道的。
——如果漂亮的女上峰穿上日军的军服,又该是怎样一番风韵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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