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西北吹来,吹皱深秋西湖死水微澜。
临安这座依湖而建的狭长城池,静静蛰伏在黑暗中。街头巷尾还有未灭的灯火,点缀着这座城池的宁静。
年轻的小官家一路南巡至此,先是在旁边一片湖沼美景之中留下“西溪且留下”的墨宝,之后便走入这杭州府的温和良夜中,再也不想出来。
于是他将这座城改名为临安,取周遭县名,寓以临时安顿之意;他将府衙升为行在,又在行在周遭开始筑起宫墙,任谁都能看出这位建炎天子,多少已经有在此常驻下去的意思。
如今夜色已沉,这位天子与各位相公说了一整天话,着实没有什么精力,招来一位姓吴的妃子便想就此休息。
就连御营都统制王渊前来报告关于御营不稳的消息,都被他不耐烦地让康履给挡在外面,只想着等到天明再说——说实话,御营兵马什么德行,他这位“马上天子”可是再清楚不过。照理说都是西军旧部和如“赤心队”这般南归汉人,之前很是能战,怎地如今变得跟泼皮无赖似的?
不过他们也就只剩这番聒噪本事了——和远在京东,拥军七万的顾渊相比,可差得太远!
御营都统制王渊按着剑,沉着脸从御前退了下来。
此时,临安夜里已经变得湿冷,哪怕是行在门边支起了些许火盆,可这位都统年纪已经大了,身子骨大不如前,只觉得寒意如毒蛇一样钻进自己披着的锦裘中来,让他没来由地便打了个寒颤。
“王都统可见到了官家?”黑暗里突兀地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他稍微寻了片刻方才注意到——一袭黑衣的茂德帝姬隐身在火盆旁的黑暗里,身后只带了一员侍女。
“帝姬……”王渊慌忙行礼。
这位帝姬在今日午时方才被任命接掌皇城司,没有具体官职,暂时也只是从他手中划拨了大约五十精锐军士任她差遣。为此他还颇有微词,觉得官家让这位来接管如此重要的特务机构,多少有些轻率和恣意妄为。
却没想到,今夜便在这撞见。
“都统大人可是为苗、刘之事而来?”赵福金没有和他兜圈子,语气间尽是急迫。
“帝姬如何知晓……”王渊皱着眉头,看着面前阴影中的女人,只觉畏惧——她怎么可能这么快便能知晓这些军中之事?还是说其实她早就已经布局,自己身旁不知何人便是天家眼线!
可赵福金却根本没回答,而是上前一步,走进光亮之中,抓着这位都统的手急切说道:“王太尉——苗傅、刘正彦已经起事,这就是兵变!大人不要犹豫,立刻收拢可靠兵马,随我护送官家出城!”
“兵变……”王渊此时还有些发懵,捋着已经开始花白的胡子,站在犹疑着说道,“如何刘正彦也搅和了进去?苗傅是不满军饷和官职,煽动麾下兵马生出事端,刘正彦可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又怎会?”
可他自言自语还未说完,便只听得嘈杂的声响,夹杂着隐隐约约的叫喊,忽然就刺破夜空!
“兵变!”王渊到底是多年宿将,就算靖康以来更专心于收敛钱财,可毕竟都统制的积威还在,“——令吴湛谨守朝天门,其余人随我死守行在,卫护官家!”
他说着侧过头去,看向茂德帝姬,只见她手中不知何时,竟提着一柄剑:“帝姬放心,不过是一群闹饷的乱军,臣这便带人将他们压下去,绝不让人伤天家分毫!外面深夜乱兵,为天家安全计,臣以为还是不要慌乱突围的好……”
赵福金见他那副信心满满的模样,也不想多做争辩,转过身快步向天子寝宫走去。
而她的身后还传来那位王都统中气十足的命令声:“上箭——阵列以待!”
回答他的是一片稀稀拉拉的弓弦声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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