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杳后背撞在门上那一刻,胸腔里仿佛也跟着荡了荡,她惊抬眼帘时,恰恰望见苏槐一抹下颚的弧度和脖颈上的喉结,他几乎是将她完完全全地嵌在怀中。
几乎同时,横梁落在他肩背上,将他身躯压弯了些许。
他的头向她靠了靠。新
陆杳动了动眼帘,一脸愕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肩头有些温热,她缓缓侧头看去,见一缕血色顺着他的下巴一滴滴淌在自己肩上。
她缓缓扬起头,顺着他的下巴一点点看清他的模样。
他低着头,尘嚣下依稀见得他神色如常,就是嘴角溢出的血色异常妖冶夺目。
那双眼在晦暗的光线里,深不见底,她也看不分明。
那足有一人环抱粗的横梁一头实实压在他肩背上。
竟没能将他压垮。
后来,陆杳愣愣道:“看来高个有高个的好处,天塌了高个的先顶。”
苏槐一张口,便倏而溢出一口鲜血,全洒落在她的颈窝里。
那温热感烫得她微微一颤。
苏槐道:“还知道往我这躲,我欠你的?”
他边说着边试着直起身,陆杳稍稍回了回神,也伸手去推那横梁。
不一会儿,横梁就哐当落在他身后的地上。
陆杳转身去开门,道:“我死了你也得死,不如你先受着,回头我再救你,这样我俩都不用死。”
这藏宝楼闹的动静着实太大,以往中秋这楼里如何激烈可能没人管,可今日楼都要塌了,宫里边不可能还坐视不理。
陆杳和苏槐才一出门,就看见重重火光正往遗珍园汇集过来。
苏槐当即带着陆杳往另个方向撤。
跑出许远的距离,陆杳再回头望去时,见那座高耸巍峨的楼宇正一段一段溃塌下去。
掀起的那股尘埃渐渐将周遭的光景吞噬。
江湖儿女,随处生随处死,不求流芳百世、传颂千古,但求无愧天地、无愧己心。
可往往前边做起来简单,就最后一样做起来难。
她师父素来无愧己心,却一生不得所爱;而夜藏前辈将自己困住一生,对得起天地对得起所有人,却唯独亏愧于自身。
今日若是不来这一趟,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现她师父找了这么多年的故人踪迹;可来了,却又见到那故人飞蛾扑火般决绝,而她无能为力。
陆杳回过头去,望向前方那宫墙外。
宫墙外星火点点,夜色里天广地阔,着实是自由。
她脚下是宫楼屋瓴,遗珍园的喧闹之声已远远被抛诸脑后。
陆杳不禁偏头看向侧前方带着她飞掠的苏槐,这狗男人刚刚被砸吐血了,这会儿却若无其事一般。
不过他也不是真的没事,至少在行动上,动作迟缓了不少。
陆杳问道:“要不要找个地方歇歇?”
苏槐道:“回家慢慢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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