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里,除了平静,依旧仅是平静,连着她的身影,却被那一泓无垠的平静吞噬得再无一丝的踪迹。
她怕的,就是这个。
第十二章
&ldo;呃?&rdo;百里南低低应了一声,却并没有抚上她的发髻。
慕湮的下颔抵在他烟水蓝的衣襟上,他的衣襟很柔软,只是,柔软下,她清楚那份坚硬。
&ldo;君上,臣妾那晚提前离席--&rdo;
她还是要提起那日,她清楚,他和她之间,自那日开始,就变得更为微妙了。
&ldo;那晚,是湮儿不胜酒力才离的席,朕,知道。&rdo;百里南顿了一下,方启唇,似乎,对那晚的事需要回忆才能想起来。
可,她清楚,那晚发生的一切,他必是和她一样,记忆犹深的。
谁,都不会淡忘。
&ldo;君上,臣妾以后,再也不会饮不该饮的酒了。&rdo;这句话,她说得很柔,很软,只希望这份柔软,他能感觉到。
&ldo;饮酒也没什么不好,只是若醉了,记得回来的路,就好。&rdo;他缓缓道,手,终于抚上她的发髻,轻轻一拨,她的金簪握于他的手心,她如瀑的长发便倾斜下来。
一直倾斜下来。
&ldo;臣妾不会忘记回来的路,永远不会。。。。。。&rdo;她抬起眼眸,翦水秋瞳凝向百里南,手,一径往上,攀到他的肩处,随后,慢慢闭上眼眸。。。。。。
那一晚,在庆禧殿饮下雪酒后,她看着轩辕聿和夕颜眉目间的情谊,心里没有办法抑制住失落、酸楚的情绪,及至看到轩辕聿离席而去,竟鬼使神差地也随着他离去。
她本该去往夜国休息的后殿,却还是驻足在了巽国的后殿前,她想,他应该再殿中吧,她的步子,因这一念起,恁是再移不开去。
所以,她再一次,鬼使神差地让梨雪去宸宫偏殿替她拿香囊来,这是她来到夜国后,百里南所赐的香。因着,是国主所赐,她平日里,一直佩戴者。只那一晚,她突然不想戴,而现在,无疑,这是一个最好的理由。
她瞧着梨雪的身影消失在紫藤花架的彼端,随后,终于下足勇气推开巽国后殿的殿门,推门而进的刹那,她仿佛看到,前面的纱幔突然垂落下来,没有待她细看,她,就在那层层垂落的纱幔中,见到了他。
他已换上一袭绛紫的袍子,瞧见是她,目光,依旧和上元节初邂的那晚一样,清澈,明亮。
她还记得那一晚的初邂--
彼时,她带着贴身丫鬟,得先父允许,呆着面具,换了稍朴素的罗裙,流连于檀寻的灯海中,忽然,街道的一侧,一骑骏马疾驰往泰远楼方向奔去,她慌忙避身闪过时,旁边一犹自看着花灯的小男孩,却是躲让不及。
那一刻,她没有多想,只用自己的手拥着那个小男孩从马蹄前,避开。
马因她的举止,受了凉,高高的马蹄扬起,她宽大的水袖被蹄风带得吹开,藕似的玉臂露出来,那马蹄上的铁掌眼见着就要踏到她的臂上,她本以为逃不过这一劫,却在这时,一双有力的手把她和那个男孩一同拽开,离马蹄落下,不过是电闪雷光的一瞬,她的手臂不过被蹭到些许皮,其余,皆是无碍。
那小男孩起初被骇得哭个不停,他的母亲循着这哭声,一边叠声道着谢,一边忙把这孩子领了回去。
那驾马的主人,也并没有落马多做言语,凡事更紧张地往泰远楼驰去。
一切,似乎尘埃落定,
然,在天子脚下,这样莽撞的驾马,并不多见。
她有些不悦,这些不悦,却没有让她忘记,该答谢眼前的人。
这是她第一看到他,哪怕他和她,都戴着上元节的面具。
那一晚,他和她,站得并不算远。
他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只这份明亮,让她第一次允了一个对她来说,尚是陌生人的遨游,一同往上元节的灯海游去。
她带着丫鬟,他的身边也有一名基本不说话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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