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明二端起杯吮一口酒。
明悦慈抬眸看着他,慢慢道:“知道我很好算是彻底甩下一个包袱吧?”
明二闻言抬眸看她,一脸的不解。
明悦慈淡淡一笑,“我只是很庆幸我和你同一个娘生出来,庆幸娘死前肯为我求你一个承诺,所以我才有今日之福。”
明二讶异的挑起墨黑的长眉,“大姐怎有此话?你我一母所生,小弟我当然要护你。”
明悦慈摇摇头,瞅着明二似笑似叹,“华严,你是这世上最无情的人。”
明二有些无奈的看着胞姐,“大姐这是怪小弟这么久没来看望你吗?”
“哈哈……”明悦慈仰头笑起来,“华严啊……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在明家活得如此悠然吧。”
“大姐自出嫁后便未回过娘家,家里人很挂念,爹和大娘也常提起呢。”明二看着长姐,脸上一派温情。
“挂念?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明悦慈冷笑一声,“明家,那个地方我此生是再也不愿回的。”
明二只是淡然一笑未再多言,专心吃起饭来,毕竟,这一路行来,日夜皆是要提起十二分心神的应付那防不胜防的兰七少,已很久未曾如此舒服轻松的吃一顿饭了。
明悦慈看着眼前这被誉为“谪仙”的弟弟,看他吃饭,看他挟菜,看他喝酒……从一根头发到一片衣角,都是那么从容不迫优雅出尘。她与他竟是同父同母的姐弟?多么令人不敢相信,他们……差得何其远啊。
“明家还是那么的热闹吗?”明悦慈忽又开口道,脸上带着一丝讽意,“还是热闹得像个戏园子?”
明二咽下最后一口饭,又喝了一小碗汤,然后从容放下碗筷,看着长姐很温和的笑笑,“家里还是很热闹,上月爹爹又为我们添了一位十八弟,只可惜两天便没啦。”
“哦?”明悦慈眉一扬,“才两天?竟没让活上十天吗?”
“唉,可怜啊。”明二长长叹息一声,一脸惋惜与遗憾,“好不容易又多了一位亲人,却才两天……唉!”
“还不够啊。”明悦慈却是摇头,“若换作我,便根本不会让他出来。”眼一斜,看着明二,“若换作二弟,又如何?”
“小弟当然希望家里人越多越好。”明二一脸温柔的淡笑,“这些年来,家里人是越来越少了,太安静了。”
“人少了,便不热闹了,玩起来便少了很多乐趣对吗?”明悦慈笑盈盈的盯着胞弟。
明二不语,只是空濛的眸子中迷雾更深了些,脸上的笑更缥缈了些。
“英山上有很多的人,那应该很好玩吧?”明悦慈替他再斟上一杯酒。
明二端起酒杯,缓缓送至唇边,然后又缓缓放下,道:“英山上大姐莫要理。”
“嗯?”明悦慈眉一动。
“因为……”明二转着手中杯,脸上慢慢绽开一抹淡淡的雅雅的微笑,“遇到了一个很不简单的人,这一次……或许会是前所未有的好玩。”
第二日,一日无事。宇文洛和宁朗便站在房间的窗前,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因着英山大会,檄城里的武林高手可说是一抓便有一大把了,那街上随便走动的一个也可能是名满江湖的一方豪杰,宇文洛便指着窗前每一个经过的、他知道的人向宁朗介绍着,顺带的又解说了许多江湖掌故奇人异事等等,这一天过得也不算无聊。
八月十日。
这一天,檄城醒得很早,天蒙蒙亮,街上便已有许多的人走动,他们都向着一个地方———西门———而去,那边通往英山。
宇文家这一帮人倒不必起这么早,宇文家堂堂六大世家之一,英山之上自有为他们留有一席,他们只需按时到即可,因此当他们打点了一切走出客栈时,檄城里的武林人基本已走了大半。
出了檄城西门,站在英山脚下仰望山上,只见层层树木,有绿有黄有红,看不见山顶更看不见守令宫。
宇文洛看着这样的景色,道:“听说在前朝时,英山本来叫‘落英山’,草木不生,全部是褐红色的泥土与巨石,山形十分奇特,远望有如花开两重的褐红花朵,因此才得了‘落英’之名。当年落英山一战,东大将军七万禁军全军覆没,风云骑伤亡惨重,那时何等的惨烈,而今日却是草木满山群英聚会之地……时间或许才是这世间唯一万能的,它可令一切都发生转变。”
“快走罢,偏你有这些无聊的感概。”宇文沨越过他跟上父亲。
“英山原来并不高啊。”身后的宁朗却道,“我们浅碧山比它要高了许多。”
天下武林向往的英山,原来并不高大壮伟,也非风景秀丽,只是一座很普通的高山。
“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宇文洛一边走一边道,“在武林人眼中,英山就等于苍茫山,是人人心中绝无可代的‘王山’!”
“嗯。”宁朗对这些不怎么在意,脑袋转向了后方,边走边回头看着。
“你在望什么?”宇文洛斜眼瞅着他。
“我……”宁朗脸不知咋的便热了,“她……他们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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