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惟明浮起一抹苦笑,道:“师叔你是想岔了,对这批混混还会有什么舍不下的?简单的说,现在不是取她们性命的时候,否则有十条命也便宜不了她们了……”顿了顿,他又道:“况且,师叔固然不须留着他们的狗命,但我却恳求师叔留着,因为此际还不适宜送他们归西享乐,有很多话,尚未盘询出来呢……”霍青重重一哼,道:“你自小就是鬼名堂多!”耸耸肩,君惟明笑道:“岂敢,只是知已知彼,才较易取胜罢了,为了弟子我,还得请你老人家包涵着点儿。”说着,君惟明用眼角瞄了瞄那自始至今,—直畏缩抖瑟,连头也不敢抬起一下的杨陵与江七两人,他吁了口气,缓缓的道:“这一次,我吃了不少苦头,师叔,外在的折磨我能以忍受,也看得淡,可是,内心的痛楚却使我难以安宁,难以忘怀。而医治心头创伤最佳良药,师叔,请你老人家告诉我是什么?”会意的点头,霍青沉冷的道:“是报复,带血的报复!”君惟明似笑不笑的,颔首道:“你真聪明,师叔。”低徐的,霍青微微俯身道:“下一步,小子,你想做什么?”君惟明侵吞吞的道,“我想,请这四位远来的贵客入洞去参观一下我那琳琅满目的哥珍异宝,当然,更要请他们仔细欣赏一番他们梦寐以求的那尊翡翠‘观音佛’,师叔,他们身入宝山,空手而归已是够委屈了,至少看也得叫他们看一眼哪。”霍青硬绷绷的道:“再来呢?”君惟明一笑道:“那就是明天的事啦,师叔,到了明天,我想,不用告诉你是些什么事大约你也可以猜到吧?”霍青碧闪闪的瞳仁倏,道:“不错,正如你所说,师叔我是十分聪明的。”
一咬牙,君惟明“呼”地站了起来,他的身体仍然异常虚弱,甫始立起,便大大的摇晃了好几次,连面色也加上一层苍白腊黄之色……霍青抢上半步,正待伸手搀扶,君惟明已斜了斜身,嗓子发涩的道:“我还可以勉强挺得住,不劳师叔费神了,到是这四位贵宾,却仍须烦请你老人家提携提携。”霍育关切的道:“小子,你身上的外伤尚未曾洗净敷药,当心瘀肿溃烂,这几个畜牲暂且放到一边再说!”君惟明摇摇头,道:“不妨,等安置妥了他们几个,我再上药裹伤不迟,师叔我先在前头引路了!”感喟一声,霍青喃喃的道:“唉,全是你师叔和我把你宠坏了……说什么就什么,使棒子也打不回头……君惟明听得清楚,却假装没有听见;他转过身去,险上浮漾着一抹满足的笑容,开始沉重又艰辛的朝洞口行去。
猛然吸了口气,霍青一俯腰,左右肋下一边挟起一个,左右手上一边拎提一个,就这么轻若无物似的跟在君惟明身后赶上。
于是,六个人在不同的心情下进入这个秘洞的洞口,等霍青也沿着那块铺搭向地面的右板进来了,君惟明侧身用手朝洞顶千块突出的山岩一点,那块翻搭出去的石板,竟又在一阵“兢啦啦”的铁链响动声中缓缓向上抬起,终于“蓬”声响,完全将洞口紧闭密合,不露出丝毫隙缝来!
君惟明谈谈的,有些嘲弄的味道:
“这块石板即等于洞门,现在它又嵌合回来,一如原状了,从外面看来,难以发现蛛丝马迹,就好像你们在先前也没有勘查出任何端倪来是一样,不会有人疑心到这片陡削而高耸的山壁中竟还有这么一处洞天福地。若是有人看见这里,也只当它是一片浑然的绝壁整体罢了,没有什么出奇的,和天下每个地方的峭岩绝壁毫无二致……”说着,君惟明也不管他的“贵客”们听清楚没有,更不管它们有什么反应,启步往内走进。
观在,他们处身的地方,是一条狭窄的地道,宽只有四尺,没有光亮,没有灯火。但是,地面却相当平坦光滑。
这条地道极短,大约只有十五步左右,他们很快就到了尽头。尽头处,有一方重有千斤的灰白色石闸堵住去路,君惟明又回头道:“这是藏宝石室的第二道门户,要开启这道石闸;有两个方法,其一,是拉动垂吊在闸边的这只铁环。”轻轻的,君惟明用手拈着那枚拳头大的,垂吊在石闲边的铁环拨动了一下。他笑着道:“只要一拉动这枚铁环,石闸固然开了,但它却不向上,不向下,更不向内开,它会以极大的力量猛然朝前挂,倒下的位置,恰好便够压着那拉环人的身上,除了石闸往外倒之外——”君惟明又目注洞顶一孔,道:“洞顶上头会有五尺方圆的一片山岩往崩落,洞项离地有丈许高,山岩一落,那岩孔活秘藏的六百斤石灰粉亦将洒下。人,全是肉做的,我还想不出有什么人能硬生生的抗拒这些打击!”君惟明目光向提在霍青右手上的金薇一闪,金薇正在以一种难以言喻表情凝注着君惟明,君惟明露齿一笑,续道:“至于另一个方法,却是绝对的安全无忧了,你只要向石闸的左下方用力踢上七脚,这石阐即将静静启开,就是这样——”君惟明忍住足踝的疼痛,狠狠向凸出的石闸左下方踢了七次,哈,如此沉重的石闸,果然如他前言,开始悄无声响的缓缓向内启开。石闸之后,文是一个小巧的、垂满了石钟乳的石洞。
这个石洞之中,有一股淡幽幽的紫檀香味,来自一尊巨大的青玉古鼎之内,这尊青玉古鼎大如童体,有双耳、三脚、呈圆鼓形,玉色细致光润,毫无瑕疵,青莹洁亮,隐隐闪泛着奇古的暗纹。对着鼎面,几可鉴人映像,不说别的,只是这尊青玉古鼎,已足可称得上稀罕珍贵了。
鼎旁,有一张铺设着厚厚白熊皮的小木床,一张雕工精细而木料昂贵的“香舌木”书桌;桌面,置有文房四宝——泪竹毫笔、墨玉砚台、红珊瑚笔架、玉宣纸,甚至连墨条都是大内御用的“金龙翠凤墨”!
除了这些之外,整个洞中明亮无比,洞里没有灯烛,光源全来自嵌在洞顶两边的十二颖“夜明珠”上。十二颗,“夜明珠”颗颗大如鹅卵,作半透明的莹蓝色,十二颗珠子全闪动着哗哗光彩,以致整个石洞皆映亮得毫厘毕现,清晰无比。而流动在洞中的光芒却又是这么柔和,这么悦目,这么清凉,有如沉在一片透明的碧波里,上下全闪亮着一种舒适到心窝内的淡蓝幽光,连人的毛孔肺腹也都熨贴了……君惟明笑了笑,道:“第三道关口即是这里了,这里,便由我的师叔他老人家长驻留守,顺便也闻声警察,每一次我由外面的另一条秘道进来,就可直接通到此处。自然,那入口的地方也藏于这里,只是我不指出,你们不易察觉罢了,而我目前是不宜告诉诸位的……”往前定了几步,君惟明用嘴巴向石洞右侧的一扇小铁门努了努,笑吟吟的道:“这扇小小的铁门之后,即是我全部珍宝的隐藏处了。但是,你们切切不可轻觑了这扇小小铁门。能通过这一关,满室珠玉即为君有,否则,只要稍一疏忽,启门的人便将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君惟明神色是古怪而又揶揄的,指着小铁门道:“你们看,铁门上有一只把手,照常理说,一转把手即可启门。但是,你们如此想就大错特错了,如若把手一转,吊在把手后的一块火右立时垂落,垂落的位置,恰巧击打在另一块火石上。于是,便有火星迸溅,在这块火石的旁边,有一大堆硫磺硝石火药,火星一溅上去,马上就会爆炸,爆炸的威力,足够将这整座石洞震塌,连只飞鸟也逃不掉!”君惟明残忍的一笑,冷酷的望着那四张变了色的脸孔,续道:“那么,应该如何进去才可靠呢?又应该如何确保我师叔长住于此的安全呢?接下去,我会告诉你们。”这时,霍青忙道:“小子,能讲么?”捉狭的笑了,君惟明悄细的道:“师叔,你老以为,他们还有机会泄漏出去?”
断肠花……第十四章以牙还牙
第十四章以牙还牙
霍青冷沉的道:
“我怕他们是没有什么机会了。”足尖在光滑的石地上擦了擦,君惟明目光中带着一股看上去平和,骨子里却极其狠酷的道:“所以,告诉他们无妨;在我眼中,他们已算不上群活人,师叔。这只是一批即将失去一切的尸体而已。”霍青淡淡的道:“不错,你可以看出他们的气色是何等灰败,又何等僵木。要死的人,往往都是这种模样。”于是,君惟明又自口道:“现在,我们接上方才末完的话尾,我说到什么地方来着?……啊,对了,方才我正说到要如何开启这扇小铁门的安全方法,以及如何确保我师叔老人家长居于此的平安……“君惟明合着微笑,看了看那扇正关得紧紧的,生有斑斑铁锈的小铁门,他语调十分平稳的道:“要启开这扇小铁门,而又不将里面暗置的火药引发,这个诀窍是非常简单的——如果你能预先知道的话,当你走近铁门之前,万万不要去模触那门上把手,喏,只要先这样——”说着,他轻轻伸手以掌心抵贴于铁门正中,此刻,霍青忙道:“小子,还是我来表演吧,你积毒方除,身体虚脱,只怕不宜耗费内力,我———”君惟明眉梢子轻扬,道:“不要紧,这一阵子我已好多了,我已先暗自运了运气,觉得还勉强可以试试。师叔,假设由你表演,在我们的贵客来说,味道可就要差上一点了,各位,是么?”
说话中,君惟明瘀肿苍白的脸庞上,蓦然浮起一阵红霞——鲜艳如血似的红霞。随着这片红霞的浮现,没有一丝征兆,那扇小铁门已突地震了已震。就在铁门方才“咯啦”震响瞬息,君惟明的左手已闪电般伸出扭转门把上,铁门也在把手的旋动中,立时悄无声息的启开!
君惟明往内侧身进入,霍青也挟提着他们四个人快步随上。在那扇启开的铁门之后,在把柄上面;果然有一根铜丝还在轻微的晃动着。一块拳大的白色火石垂落在一只斗大的木盒内,木盒里,齐口盛满了火药、硝石,硫磺等物,盒子正中,也端端正正的接着一块拳大火石,现在,那块方才垂落下来的火石并没有击中盒里原摆着的火石,它偏开几寸跌在一边,将盒中满盛的火药击陷了一个凹坑!
君惟明满意的一笑,指着门后把手下两分左右处的一具特制上弯镰刀——那具上弯的锋刃仅有寸许长短,却是雪亮精光,他道:“从外面一转这门把手,垂吊在把手上的铜丝便马上下降,恰巧降在这刃口上面,铜丝极细,又垂吊着一块拳大火石,下降的力量垂吊的垂压,这具特制的刃口就刚好可以把钢丝切断——这是我们几经试验以后的结果,铜丝切断后,它下面垂吊着的火石即成直线落下,正正不偏的击中置于木盒中的另一块火石,两块火石交击,立即便有火花迸溅,木盒中满盛的炸药,马上爆开,轰一切就便完蛋!”笑了笑,君惟明道:“因此,铁门上的把手是转动不得的,一定要先以内家的震荡力使铁门震动。铁门一震动,把手上的铜丝就会左右摇幌,再很快的旋动门把手,铜丝固然被切断,火石落下,却不会与木盒中的那一块碰击上,也就没有什么危险了。所以,欲启门之人,多少也得有点功夫才行。”略带乏倦的打了个哈欠,君惟明再接着道:“至于怎样才可以不使这条铜丝突然中断——这种意外并非不可能,我们也有了妥启的安排,说穿了,也只是设计上的巧妙而已。在平时,垂吊着火石的铜丝共有两根,这两根铜丝的力量是足足可以承受得起那块火石的重量的,能保证不会在没有外来域力的情形下中断;当有人去旋动把手之时,两根铜丝之一便会因旋动的力量而自行解脱一根,只由另一根吊着火石,这一根铜丝便容易由把手下的刃口切断了,假如万一没有去旋动把手而铜丝也会突然折断呢?”
“那更可以放心,火石垂落的位置就会因为没有刃口的挂切而笔直落下,它将略差一分而不能击中木盒里的火石,于是,也即是说不会有问题发生了……”吁了口气,他再道:“总之一句话,不要去动铁门上的把手,否则,等于自取灭亡!”霍青十分有趣的看着君惟明,道:‘小子,你把这几个混头也挖苦得够了,任你如何仔细的告诉他们入穴取宝的方法,他们如今又能奈何?”君惟明屹吃一笑道:“如若他们仍有方法进来夺宝,师叔,我也不会自找这些麻烦了。”霍青道:“拉开锦幔吧?”
点点头,君惟明回过身去,他们此刻站的位置,正是一道密封的,月银色的美丽锦幔之前。那张沉厚的锦幔,便象是戏台上的一张幕,刚好把洞后的一切严密遮祝而越是如此,却又越发增强了几分神秘意味,令人渴欲一见锦幔后面情景。
侧回脸来,君惟明朝着那四位形色窘迫又惶愤得无以复加的“贵客”古怪的一笑。他突然伸手,用力将沉厚的锦幔往右边拉去,在“哗”的一阵扯动声中——一片绚丽幻奇,彩色缤纷的眩目光辉蓦地映入每个人的瞳仁之中。那片光辉是奇异的、晶莹的、瑰丽而又高贵的,它来自一个完全以雪白大理石砌造成的方池中。方池中,则堆满了各形各状、稀罕珍贵的宝石、珠宝、明钻、珊瑚、玛瑙、琥珀、翡翠,以及雕镂成千百种形态的黄金!
五颜六色的光芒闪耀流灿着,有如天上的彩虹落到了这里,美艳的晚霞笼罩了这里,是那么泛金盈白,闪蓝滴翠,它们全无声无息的放射着异彩,散落在雪白大理石的方池内,就宛如银河中的星星洒降于此,掬一把美丽的幻想堆砌其中了……大理石方池的四周山壁间,则布满了一个个大小不等的、似是神龛般的镂空方洞,方洞是一格一格的,里面端端正正,的摆着一些奇珍异宝,有“紫玉”雕就的“南极仙翁像”,白金镶嵌的“龙凤配”。一颗颗核桃般大的八角形黑宝石串缀成的“百寿图”,玛瑙镂制成的“孔雀杯”,红珊瑚树上挂着的“千年珠”,纯金刻成的“浮屠塔”,以及,嗯,那座碧绿光润,透亮晶莹的翡翠“欢喜佛”!
眼前的奇景,几乎把金薇、马白水等四个人全看傻了,他们个个张嘴结舌,目定口呆,神迷智晕之下,甚至连眼珠子也不会转啦!
是的,这些珍宝奇物,用价值巨万,价值连城的一些话去形容,实在已嫌不足,谁也看得出来,那是无价的,不能用现行的货币规制去衡量的,象是普天之卞的财金,全已聚集到这里来了,多么奇异啊,多么罕见啊,又是多么使人心跳脉震碍…金薇与马白水等几个人,往素也可谓见惯了奇珍异宝了,自己也颇有身家。老实说,寻常的一些珠玉金银并不能令他们动心,当然就更不能引起他们的贪念了,场面碰得多,眼界自然就高。可是.他们做梦也估不到君惟明的藏宝之穴里,竟会收集了这许多,简直不敢令人置信的珍宝。而这些珍宝。不但可以打动他们的心.引起他们的贪念,甚至可以达到令他们的目眩神迷、舍命以夺的地步了……”良久———君惟明等他们愣够了,看足了,才吃吃一笑道:“各位,你们觉得怎么样?这里面的玩意,还值得拼命,抢夺吧?我想,你们应该是感到值得的……”金薇如梦初醒般转过了脸,不使自己的目光再面对眼前的无价珍宝,而马白水、杨陵、江七等三个人却仍然如痴如醉,迷迷沉沉的收不回视线来。
君惟明淡淡的,又道:
“石池中的一些珠宝金玉,都是比较零碎的,我收集起来后,便抛进其内,并不值什么价钱。真正无价而罕异的,却是石壁上那些框洞里所摆的东西。那里的玩意,每已件全费了我不少心血才得到,当然,完全是以正当的方法得到,不偷不骗,更不强取豪夺!”言至此处,他朝金薇眨了眨眼,续道:“世上的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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