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悬,晌午高温下的土坡上满眼的枯黄在肆虐。
钟诚扶着锄头蹲坐在田埂边。
刚刚挖好的沟渠里,浑浊的河水正哗哗的流淌,浇灌着面前的三亩坡田。
这是他用了个把月的功夫,才从山腰碗口溪那边引过来的活水,距离上约有四里多地,为了水流通畅还特意辟了个蓄水用的池子,现在的成果总归没让人失望。
只要能灌满面前的荒坡地,以后家里每年就都能多出十余担的粟米收成。
若是加把劲再开出周围约十二亩的荒坡来。
随便种点黄豆或黍子,或者撒点冬苋菜的种子,豆腐黄酒和咸菜也有了。
想到这里,钟诚那被晒得稍有黝黑的脸上露出笑容:“日子越过越好!”只是嘴角却带着几分苦涩:“可是比起来,我或许就是那种混的最差的穿越者,对吧?”
看着面前沟渠里的流水灌入田亩,枯黄的坡地逐渐被滋润的通透。
但他眼里出现不甘。
微微低头,钟诚满是老茧的大手握住锄柄:“我又凭什么要甘?”
看着挽起的裤腿上满是溅起的泥泞,他那黝黑的面庞上苦笑更甚:“幼年家贫无法入学,现代知识记得稀里糊涂,没有路引出了乡就是流民,真是可笑!”
曾经刚来时的雄心壮志到了现在,还是被岁月给磨成了庸碌平凡。
钟诚在沉思中轻轻叹息:“可能奈何呢?”
没有办法。
如今他都来到此世五十六载,膝下儿孙俱全,哪里还有别的心思?
或许还有,总归是有那么几分不甘心,但想想已经半百多的岁数,斑白的须发,每到阴雨天就酸疼难受的腰腿肩膀,终究只能在这闲暇时候,悲愤命运的无常。
因为钟诚只能选择认命:“只求得家里人能健健康康,便是足矣!”
他的确老了。
没了年少时虚妄的理想,仅剩絮絮叨叨的实际的牵挂。
成家的三个儿子和刚刚外嫁出去的两个闺女,尚未满月的幼孙和即将临盆再填丁口的儿媳,以及从跟了他那会就忙里忙外,以致是如今体弱多病的老伴。
这些都是拉扯着他,不敢不能亦不可再去闯荡什么江湖的挂念。
钟诚勉强露出笑容:“现在应该知足了”
用手扶额。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脑袋里有点晕:“最近这几天劳累到了?”
蹲坐在田埂上稍稍缓了口气,钟诚慢慢的趴在膝盖上想要先歇歇,毕竟这些年身子骨虚弱了不少,随着闭上眼昏昏沉沉的睡去,意识也似是逐渐陷入黑暗当中。
只是意识在彻底消失那会,阴凉的气息在旁边虚无里悄然间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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