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的事务如今都是我在打理,”李彻在桌旁坐下,“淮南王余党的那场叛乱对父亲影响很大,那之后他几乎都没有插手过这边,只偶尔会过问一下。”
日暮斜下,屋里点上了灯烛,侍女们奉齐碗筷酒盏便退立一旁,留他们四个对坐用饭。
“对了,”李彻拿起筷子,想了想又道,“兄长如果想要见一见父亲的话,我可以替你安排。”
“这倒不必了,”苏世誉道,“我奉命前来是为了查清淮南的事,既然王爷已经远离纷乱了,何必再去打扰他。”
李彻笑笑,“那就听兄长的意思。”
楚明允扫了他一眼,直截了当地开口:“叛党作乱时具体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情况?”
“……事出突然,其实下官也说不太清楚。”
韩仲文慢慢地道,“那天深夜里,城中突然起了大火,我连忙派人赶去救援,然后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许多精兵,城中正是一片混乱,城外还有他们主要队伍在疯狂进攻。下官虽然立即出兵抵抗,但还是不敌他们里应外合,牺牲了城中的无数兵卒,最终却仍是败了,下官羞愧难当。”
“是该羞愧。”
楚明允看向他,“然后呢,后来他们怎么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韩仲文低下眼,“这个……下官就不得而知了。”
看着楚明允干脆地收回视线,专注起了吃,苏世誉微一沉吟,忽然问道:“两位可曾见到洛辛所率的那支援军?”
“没有。”
李彻摇了摇头,“这些天我听闻了长安里的一些猜测,我想也就是他们所说的。兄长,我知道洛辛是你看中的人,可能有些难以接受,但他恐怕是真的叛变了。”
“下官也是这样认为。”
韩仲文附和道,“毕竟那洛辛本来就是淮南王的人。”
“如今下定论还是早了些。即使说的人再多,可猜测终究只是猜测。”
苏世誉淡淡道,“如果只用猜测就足够证明,我就不必要亲自来淮南了。”
“兄长果然还是老样子。”
李彻笑道,略一思索,“说来也不算是全无凭证,虽然我和韩大人没有见到过洛辛,但有兵卒回报说见到有人在那天夜里入城私通叛党。”
苏世誉指腹缓缓摩挲过酒盏,闻言只淡笑不语。
席上忽地无话,李彻见状忙笑了笑,双手举起酒盏,“无论如何,两位大人身为朝廷重臣,却肯为我西陵封国内的事情奔波千里,我代父亲先敬你们一杯。”
言罢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世子客气了。”
楚明允漫不经心地随着抬了抬杯盏,目光瞥去却微微一凝。他看到李彻举杯时宽大的袍袖滑下,露出了苍白手臂上一道狭长的暗红伤疤,“世子手臂上是怎么了?”
“哦,这个啊,”李彻理好衣袖将伤疤盖住,“没什么,之前打猎时不小心弄伤了。”
“是吗?”
楚明允眉梢微挑,“我看着倒像是剑伤。”
“看你气色也很差,最近身体不太好吗?”
苏世誉细细地打量着他。
“算是吧,先前生了场大病,最近才好些了的。”
李彻含糊答道。
苏世誉点点头,“那还是少饮酒为好。”
“多谢兄长关心,”李彻笑笑,“已经不碍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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