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沉走出顾宅大门的时候,长街远处已经出现不少围观的百姓。
顾家作为淮州商界的后起之秀,近十五年来风光煊赫,甚至一度将陆家压了下去。然而从今天开始,过往的光彩化为齑粉,等待顾氏一族的将是朝廷的严惩。
围观众人的复杂叹息声才刚刚响起,长街尽头忽然出现列阵前行的军卒,极富节奏的跑步声如雄壮的鼓点砸在所有人的心尖。
匆匆赶来的李近面色微变,连忙指挥织经司的探子排队上前,同时将段作章和欧知秋等人死死围在中间。
陆家的人手则站在后排,虽然都是李承恩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但望着长街对面军阵的凌厉威势,不少人忍不住泛起担忧的神色。
朝顾宅奔来的军卒约有三四百人,为首者是一名年过三旬的武将,其人浓眉大眼面容刚毅,此刻神情冰冷不怒自威。
“候!”
数百军卒令行禁止,沙场剽悍之气显露无疑。
那员武将上前数步,长枪拄地,高喊道:“段将军安在?”
陆沉与李近对视一眼,没有任何迟疑地并肩迎上去,林溪则悄然靠近段作章和欧知秋所在的位置。
李近当先开口道:“织经司广陵察事李近,见过游都尉。”
陆沉登时了然,此人便是段作章麾下的掌团都尉游朴,他协助段作章统御广陵城内四千守军。
游朴斜睨街角,瞧见被缴械的二十余名亲卫甲士,脸上立刻浮现煞气,寒声道:“你们织经司好大的胆子,连广陵军副指挥使都敢擅自拘押,究竟是谁给你们的权限?是秦提举还是苏检校?还是说你们有陛下的旨意?!”
若是在半个时辰之前,面对游朴如此愤怒的质问,李近还真有些忐忑,但现在铁证到手,织经司察事又怎会畏惧边军都尉?
他不卑不亢地说道:“游都尉,顾家与伪燕细作勾结证据确凿,缉拿顾家众人已经得到苏检校的允准。至于段将军……他与此事有些瓜葛,因此需要请他回织经司衙门协助调查。”
“狗屁瓜葛!”
游朴大怒,上前一步瞪圆双眼道:“顾家是顾家,段将军是段将军,莫要以为某不懂你们织经司的手段!就算要查,也是都督府派人来查,轮不到你们织经司插手!”
“三品以下,织经司可以先审后奏,这是天子赐予的权力。”
一道冷静的声音将李近从对方唾沫横飞的袭击下解救出来。
游朴眼中凶光乍现,转而直视站在旁边的陆沉:“你是何人?”
陆沉不慌不忙地应道:“下官陆沉,现为织经司干办。”
游朴貌似粗豪,其实心思并不疏阔,左右看看便有了计较,知道这个年轻人才是主事之人,便蛮横地说道:“陆干办,本将没兴致同你辩论是非,立刻放了段将军,否则你们今日绝对不能离开此地。就算本将答应,后面这些由段将军带出来的将士也不答应!”
仿佛是在呼应他这句话,那数百军卒整齐踏前一步,声势骇人。
陆沉面上古井不波,沉静地道:“游都尉,织经司已经查明顾家勾结伪燕细作,而段将军的夫人和顾家是同宗远亲,近来顾家确实找过顾夫人。如今织经司只是请段将军回去协助调查,游都尉便要喊打喊杀,莫非……你真想让这些将士出手,将织经司上百人斩杀在这大街之上?”
游朴一窒。
陆沉又问道:“你们广陵军莫非是法外之地,朝廷的律法管不到?”
游朴握枪的右手猛然攥紧,李近不由得暗暗提高戒备。
就像段作章没有料到陆沉会突然发难一般,谁也不知道面前这位粗豪武将会不会狂性大发。
陆沉直视着游朴的双眼,语调渐冷:“织经司并未说过段将军有罪,眼下只是请他回去而已,然而游都尉这般震怒,仿佛是要带着广陵军将士践踏朝廷法度,更像是要置段将军于死地……”
他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其中的未尽之意已经非常明显,不光游朴被挤兑得神色一变,长街上的军卒们也隐约有些骚动。
便在这时,段作章终于开口:“游都尉。”
游朴立刻挺身道:“末将在!”
段作章道:“带将士们回营,本将不在的这段时间,由你暂理城防诸事。”
游朴面露迟疑,最终无奈地应道:“末将领命!”
他神色不善地盯着陆沉,低声道:“陆干办,若是段将军在织经司内有个闪失,本将可不能担保城中四千兵马一时激愤会做出怎样的举动。你们陆家树大招风,哪怕只是为自家着想,本将也希望你能掂量掂量轻重。”
这番话便有些出格了。
李近强压着愤怒说道:“游都尉,你这是在威胁织经司?”
游朴冷哼一声,缓缓道:“今日便是苏检校在此,本将也是这番说辞。”
李近还要争辩,陆沉却拦道:“李大哥不必动怒,游都尉是性情中人,而且他这是顾念同袍情义,我们理应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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