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清晨,阿隼正立在主帐中央垂首系着腰间的绳带。还没待他穿戴好衣衫,外面有一人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风风火火地径直闯了进来。
来人张口操着陌生的语言,嚷嚷着不知在找些什么,让男子吓了一跳。迎着照射进来的日光,他眯起双眸瞪向定在门口的那道身影。
草原男人撞进这道犀利的眼神,急忙刹住脚步,下半句竟是硬生生卡在喉嗓里。他将里面这个人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盯着那扇还未来得及套进袖中的臂膀,神情变得有些不可置信。
两个人你瞪着我我盯着你,谁都没让步。
四周静了两瞬,符燚尴尬地摸摸鼻子,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打破这股僵硬的气氛。他环顾了一圈,问:“勃律呢?”
阿隼收回视线,生硬回道:“我不知道。”
符燚一脸的不相信:“他到底去哪了?”
“你们都不知道他去哪,我又怎会知道?”
符燚想了想,觉得甚有道理。刚要转身离开,目光再次瞥到阿隼的身上,这次却是“嘿”出声,语气里似乎颇为感兴趣:“想不到你瞧上去白白净净的,倒是挺有架势。会耍刀吗?”
阿隼没吭声,但眸子却眯得更细了些。
“啧,问你话呢。”
符燚没等到回答,开始不耐烦。
“不会。”
阿隼垂下眸子,淡淡吐出两个字眼,手上的动作继续忙碌着。他将衣衫从腰际扯到肩膀头穿好,也顺势挡住了符燚那道赤裸裸瞧他的目光。
符燚的眼神就好似在打量某种猎物般,灼着他整个人浑身不自在。最后实在受不住了,男人蹙眉一言难尽地重新望向符燚,咬住后牙槽压住胸腔的怒意:“你一直盯着我作甚?”
男人一愣,瞬间明白了这话后的意思。他气急败坏地甩下帷帐的布帘子,骂道:“你有什么可看的?连刀都不会耍,中原人果然都是废物。”
阿隼瞟着那人跳脚离开的身影,冷哼一嗓,颇为嘲讽。他附身要从一旁的木几上拿过发绳,由于耳力超群,弯腰的功夫他听到外头传来符燚和阿木尔的交谈声。
——似乎很焦急。
而帐外碰头的二人也确实如阿隼所想,此刻正急得束手无措。
符燚满肚子怨气:“我这边看了,勃律没在主帐。”
“奇了怪了,那他去哪了?”
“这种事儿你问我?”
男人惊吼,瞪圆了一双充斥着不可思议的眼睛埋怨着另一个男人:“你昨晚不是和他在一起吗?你为什么不看着他!”
阿木尔气的咬牙切齿:“你发什么疯乱咬什么人?他那种人是我能看的住的吗!我寻思喝醉了就会回来,谁知这下可好,直接跑没影了。”
两人的语气越来越恶劣,直到最后都没了音。阿隼竖起耳朵,在最后听到了一串四散且杂乱的脚步声。
外面又归于寂静。
他手下动作渐缓,心底摸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们这般急躁。
他偏头望向帐口的方向,直起腰后利索的绑好披散的头发。男人掀开布帘大步走出帷帐,左右环顾了一圈,已然不见方才两个在外头说话的身影。
外头大亮,许多人已经在帐外开始一天的活计,在明光下逐渐充斥着日复一日的喧嚣。阿隼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他转脚朝狼圈走去,决定将晌午分配在狼群身上。
狼圈距主帐较远,绕过两三座帷帐,再越过马厩,挨着木柴杂草不远处的篱桩就是狼圈。
平日里他还没走到马厩就能听见圈里狼群的声响,但今日越往那方走,阿隼却觉得越不对劲。
——太安静了,安静到阿隼一度以为群狼们已经不住在这里了。往常这个时候,狼匹早已高扬着脖子在圈中上蹿下跳。
耳旁褪去远处的嚣闹,剩下的只有马厩里马匹的喷声……还夹杂着一道微弱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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