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
林栖考试前回了趟老家。
记忆中的农村大变样,盖起很多两层高三层高的水泥房,那些羊肠小道也不在了。
林栖觉得陌生,甚至有点不自在的恐惧。
快晕头转向时,她眺望到一棵很高的柿子树。
就向着那棵柿子树的方位去,林栖找回到老家的房子。
木架构,红砖墙,院里那棵柿子树又高又大,一半在墙头瓦片外。
周围有路过的村民悄悄打量她,看她像外来客。
也不奇怪,初二后她就没来过这里。
林栖走上门口的三级石台阶,她抬手,却顿在空中半晌。
风轻吹,树叶婆娑莎莎响,带着一阵木头和泥土交缠的清香。
林栖记起小时候坐在树下啃柿子。
还没成熟的柿子,又涩又硬,她死乞白赖让林洲上树给她摘,结果磕掉两颗牙血流不止。
林正民发现后揍了林洲一顿背着她去卫生所。
终于扣下第一声,心跳不再属于自己,快得想要冲破胸腔。
木门从里面拉开,林栖无法形容见到林正民时的心绪。
如果人在死前有想见的人,林栖想见林正民。
“回来了。”林正民看着林栖。
没有太多情绪起伏的三个字,要以怎样的心绪才能缱绻至口舌,穿过那么多年,滤过那么多隔阂,没有惊讶,就好像每天都在等待开启这一扇门,说出这三个字。
林正民敞开门,转身先进去,林栖跟在他身后,低下头,喉咙被一把刀割断又细碎地缝合,哽不出完整的一个字。
“吃过饭没有?”林正民站在灶房门口。
“吃了。”林栖说。
院子里打扫的很干净,背阴处有一小块菜地,不施肥料不打农药的天然有机蔬菜。
檐廊上铺着块旧布,阳光下暴晒着一些林栖叫不上名的香料草药。
柿子树下一套吃饭的四方形木桌椅,随处几只长条凳和小方凳。
有一只红木袖珍小板凳,那是小林栖的。
院里还立着架老旧的秋千,那也是林栖的。
林栖抚摸桌沿,边角没有半点刺毛,普普通通的木料却做工细致,是林正民的手艺。
林正民从堂屋里出来,怀里抱着几个通红透亮的大柿子,佝偻着背一个挨一个放在檐廊下晒太阳。
柿子要晒热乎了才不冰肠肚。
他们没有很多交流,就这样安静存在彼此身边。
林正民晒了柿子,过一会儿林栖就坐在檐廊下吃。
林正民扛起锄头背起竹篓去田间看庄稼,林栖沿着田埂跟在他身后,手里随意挥舞一根狗尾巴草。
林正民从土里挖出来大个大个的土豆,林栖拎着小背篓蹲在他背后捡。
又在田野间的小溪里洗干净手。
沿着田埂往回走,这一次林栖走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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