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了稳心神,白凤看向一旁的怀若,轻道:“先生请自便。”缓了缓,白凤看了一眼阿衿,再道:“先生可以回鬼谷,或是随阿衿前往槐阳,先生想要见的人在槐阳。”
方才他阻止了秋韵要说的话,此刻一言便是算告诉了他关于那人的事情。
怀若的眸色动了动,自是知道白凤再说什么的。只是,他现在怕是不能去槐阳,子棠十年的沉寂,本该是早就死了的人,如今听到她的消息,又是在槐阳,那便是活得很好了。他不该去打扰,否则会给她们引来杀身之祸。
“扶风,”浅浅一笑,温润开口。白凤没有忘记一旁的扶风,当年请他出山只是想要借他之力为夜狼奔走,如今他是该回去了:“槃良将有大事,我想你应该回去了。”
“槃良的事与我何干?”扶风敛了敛目色,说出口的话甚是赌气。
白凤的笑意盛了盛,本是好意提醒,却遇这厮如此不懂礼数。拂了拂衣袖,道:“回与不回在你,这是你槃良的事。”
说罢,便是拂袖准备离去。
此言一出,柏玉和张楚便是将目光落在这位不羁的少年身上,只要是牵扯槃良的事,他们都不会放过丝毫。
那么眼前这位少年又是何人,他到底与槃良有何关系,槃良的事再大,亦是轮不到一位少年来插手的。
这个少年名为“扶风”,槃良二公主名为“扶瑶”,仲公子名为“扶苏”。既然白凤如此慎重地告知扶风槃良将有大事,这一来二去的对话,这位少年的身份无疑就是槃良流落在外的长公子了!
柏玉收了收目光,细细打量着扶风。这位少年与槃良君上颜谏长得甚像,算一算,若是长公子尚在,也应该是这般年纪。
“臣女拜见长公子,”柏玉自是笃定了,先前不明这位少年为何要留她性命,如今想来自是通顺了:“方才奴婢失礼了,还请长公子恕罪。”
“长……长公子?”张楚不敢置信,但见柏玉都已经跪下行礼,也不由跟着跪下了。
“我不是什么长公子。”扶风冷冷否认。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长公子了,人人都道槃良国主乃是西云第一公子,是有德望的君子,殊不知这个天下人敬仰称颂的君子竟也不过是个始乱终弃的好色之徒。十多年前,竟为了一个不知从而来的妖孽女子驱逐了母后,最令人痛恨的是,母后直至病死都还深爱着那位据说德望天下第一的君子,没有丝毫的怨言!
此间的艰辛,又怎么一个恨字了得!
柏玉的脸色白了白,她抬首望了眼扶风,这个少年绝非表面的阳光,这些年定是经历些什么,否则不会说出如此绝决的话来。
当年谁也不知道宫廷深处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夜之间竟是传出先王后暴毙、长公子失踪。不过一日,先王后匆匆下葬,七七一过,君上便是立即迎娶了一位叫“青音”女子,也就是当今槃良王后。这位王后无人知道她从何而来,身后亦是没
有什么势力,国主却是执意迎娶的。
当年槃良国主与先王后乃是伉俪情深,是槃良举国公认的好,旦夕之间的变化却也是令百姓彷徨了许久。不过,当年槃良国主虽是立即迎娶了青音王后,却也为先王后的突然去世病了足足半年,若非没有青音王后日夜看护,怕是槃良国主早与先王后一起去了。
只是这些,怕是这位无故失踪的长公子所不知道的。
柏玉径自起身,不再多言,这些东西都是宫廷里的禁忌,如今的青音王后温婉贤德,与先王后乃是平分秋色,无人会再去乱说什么的。既然扶风不认,那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只是再次福了福身,挟着张楚便是离去。张楚本来想说什么,还是没有说。他与柏玉都明白,如今的怀若再不是先前的痴愚公子,若是他不肯与他们一道去槃良,他们二人是无可奈何的,所以也无需再多此一举了。
慕梨因着白凤没有在吩咐什么,便是随着白凤一道离去。
顷刻之间,松云关的林子便只剩下扶风、怀若和阿衿。
“师兄,你可怨我?”扶风苍白着脸,先前的伤伤得不是很重,此刻已经不再流血了。他望着怀若,一改方才的嬉笑,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连一贯称呼的“师哥”都换成了正经的“师兄”。
怀若浅浅地笑:“若是你,你可怨我?”
扶风敛了敛目色,想了片刻,忽地再次展颜笑开,那一瞬驱散了所有的阴霾,这个少年再次流光溢彩!
“师哥,”少年一把抱住怀若的手臂,一如起初的亲昵:“我们不去鬼谷,那里太吵了,待得人不安生。你也不要去槐阳,那地方太奢靡,不适合你。我们去碧渊,那里可好玩了,大宁也在那里!”
少年又亢奋了,师兄弟之间尽弃前嫌,怀若不怨他,他自是比什么都高兴。其实扶风很简单,他只是想活得简单些快乐些,不去刻意计较什么,整日浑浑噩噩一般。但,他心里却是不糊涂,孰轻孰重,自己掂量得很清楚。
碧渊是夜狼的总部所在,扶风加入夜狼是自由的,家主没有什么刻意隐瞒扶风,外人无处可寻的碧渊,扶风自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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