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夜深了,睡吧。”
宝梅红着眼眶走到司马香身边,把披风给她披上。扭头看了眼窗外绚烂到极致的焰火,她不敢多看一眼,“夜里凉,我们把窗户关上好么?”
“焰火燃了快一个时辰了吧,”她嘲讽般的冷笑,“不是都说陛下勤俭节约,从不劳民伤财么?”
她双手撑在窗棂上,抬头看着黑夜中的火花:“这些焰火难道就不是劳民伤财?”
宝梅低着头不敢说话,她一个小小的婢女,哪里敢对皇家的事情妄加评论,她也知道自家姑娘心里苦,所以只能默默听着。
司马香一直站在窗前,看着那一朵朵烟花盛开,又化为黑暗,直到子时,这喧嚣了一夜的烟花终于归于黑暗。
她挪动着冰凉的双脚走到床沿边,听到正院那边似乎有叫骂声传来,怔怔的走到桌边坐下,突然猛的站起身,把桌上的茶具通通扫落在地,瓷器碎了一地,碎裂声在黑夜中格外的刺耳。
“姑娘。”
宝梅担忧的想要上前,却被她喝止了。
“出去!”
司马香厉声道,“别来打扰我。”
“我……”宝梅见满地狼藉,心中有些担忧,但是见姑娘面色难看到极点的模样,只好慢慢退出了屋内,小心的守在了外间。
但是让她意外的是,直到大半夜,屋内也没有声响传出来,她实在困得有些受不住,便在外间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主院的尖叫声吓醒的,她连鞋都顾不上穿,匆匆跑进内室,见姑娘还在床上睡着,才放下心来。
她正准备悄悄退出去,主院那边震天的哭声便传了过来。
“姑娘,姑娘,”察觉到不妙,她上前叫醒尚在沉睡的司马香,“姑娘,主院那边好像出事了。”
“你说什么?”
司马香猛地用手撑着身子坐起来,不过可能是昨天夜里她在窗户边站得太久,她的手臂有些使不上力。
宝梅忙上前扶住她,然后叫外面候着的粗使丫鬟进来伺候姑娘洗漱。
司马香的衣服还没有穿好,就有一个嬷嬷匆匆跑了过来,还没开口说话,已经先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姑娘,太太没了。”
“你说什么?”
司马香终于站不住,瘫软在地,她怔怔的看着来传话的嬷嬷,“昨天夜里还好好的,怎么会……”
“太太……太太是割脉自杀的。”
传话的嬷嬷微胖的身躯抖如筛糠,显然是对自己看到的那一幕触目惊心。
宝梅回头去看面色煞白的姑娘,只觉得天都快塌了。
“扶我去看看,”司马香强撑着一口力气站了起来,推开想要上前扶她的宝梅,踉踉跄跄的往外走去。
“姑娘,您的鞋……”宝梅见姑娘还穿着一双在屋子里才穿的软底鞋,匆匆回到内室,翻开鞋柜,翻了一双素色的棉鞋出来,便追了出去。
“宝梅姐姐。”
负责看管司马香鞋袜的丫鬟见她来去匆匆,低头收拾好被宝梅翻找得有些乱的柜子,整理好以后,她疑惑的皱了皱眉。
宝梅姐姐方才拿的哪双鞋子?姑娘平日穿的那双鞋子虽然好,可是颜色艳丽了些,姑娘这会儿穿可能有些不合适吧?
司马家三房太太自从儿子被斩首后,脑子一直有些不大清醒,但是谁会管这种空有盛名但却无实权的家族,内里是乱成什么样子呢。
只是有人在茶余饭后以一副似可怜,似看热闹的口吻叹息一声,他们家的姑娘长得花容月貌,却家中母亲与兄长耽误了。
现在司马家三太太自杀身亡,可是她死的日子不好,竟是在帝后大婚的第二天,所以司马跃连讣告都没有向其他人家发。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三太太乃是自杀,这种情况,是否葬入司马家祖坟,还需要与大房二房一起商议。
司马家把这件事蛮得紧紧的,半点风声也未透露。而这会儿京城上下的注意力都在帝后大婚之事上,谁会真的去在意,他们家是不是有人死了或者发生了意外。
大婚第二天,是文武百官诸命妇正式朝拜皇后的日子,这天早上顾如玖虽然严重睡眠不足,并且还有些腰酸腿软,但仍旧不得不艰难的从床上爬了出来。
“好困。”
她接过宫女递过来还冒着热气的毛巾,在自己脸上捂了捂,好让自己能够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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