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乐气得一时间都不想再听到夫子的名字,别扭了好一会儿,才勉为其难的继续问道:“那后来呢?他们既然是萍水相逢,柳七又怎么想到要去救夫子?”
岑深答:“说来话长。”
夫子在小酒馆里又一次喝醉了。上一次喝醉是在鬼宴上,他因此忘了告诉桓乐自己的名字,还只记住了他是位狗友。
这一次喝醉之后,他忘了在天亮前回去,以至于错过归塔时间,变成了一只孤魂野鬼。
“怎么办、怎么办……”阴影笼罩的小巷里,宿醉刚醒的鬼抱着头蹲在杂货筐后头,望着初升的太阳满目绝望。
这下可好,回去之后一定会被投进井里受罚,投胎也赶不上了。想着想着,他又一阵恶心,抱着筐干呕。
柳七飞快后退几步,表情虽无变化,但看得出来非常嫌弃。
于是他转身就走。
“兄台等等啊!”
夫子连忙追上去,也不顾柳七的眼神冷得可以杀人,反正就赖上他了,一路忍着头痛喋喋不休,“兄台,救鬼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今你我同时天涯沦落人,不如结伴同行。我看你也是初来乍到,在下不才,对长安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
夫子直到死后在知道,长安的妖魔鬼怪多到慈恩寺的和尚都心生绝望,更别说还有那么多捉妖天师、捉鬼道人。他这么一个毫无道行的小鬼,若落单而行,怕是永远都别想再去投胎了。
但他死又死不了,因为他本来就已经死了啊,哪能再死一次。
夫子觉得前途渺茫,就更要找个靠山,柳七看起来就很厉害。
一妖一鬼的奇妙长安之旅,就此拉开帷幕。
听完这个不着四六的故事,桓乐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怎么觉得……夫子还挺开心的,他总是这样,掉进河里还能顺便洗个澡,要不然怎么能吃毒蘑菇把自己毒死呢?”
阿贵不同意,“少侠,尊师重教懂不懂?你怎么能这么diss自己的夫子呢?”
“关你屁事。”
“吼,你居然骂脏话诶。”
桓乐不理他,自顾自又往棋盘上落下一字。
岑深仔细一看,发现他又放弃了五子成线,转而往外围扩张。下棋下到现在,这还是第一盘,可他俩下了已经半个小时了,棋子快要铺满整个棋盘。
岑深倒是想结束这一局,可是被桓乐严防死守,愣是没半点机会。
五分钟后,一局终了,桓乐开心地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笑道:“平局。”
岑深不是很懂他的乐趣,但既然他爱这么玩,就随他去了。紧接着两人又开了一局,这一次桓乐致力于在不让比赛过早结束的前提下,用自己的黑棋摆出一个心的轮廓。
他想要把心送给岑深。
岑深下到一半,看出来了,于是落子的手顿了顿,没有把棋子下在心形的必经之路上。
桓乐开心地笑起来,“啪嗒”一声,半个心已经成了。
阿贵不肯吃他们的黄金狗粮,又跑去水缸里睡觉。
岑深一边陪桓乐玩儿,一边梳理着脑海中的记忆,最后发现一个事实——从某些角度来看,桓乐跟夫子还真是挺像的,譬如两人都爱推理。
大唐名侦探乐乐,有一个鬼界名侦探夫子,那一脉相承的聪颖和爱管闲事,一度让柳七非常暴躁。
堂堂鬼匠柳七,来了大唐以后,啥正事都没干,成了一个光荣的居委会大妈。反正不管他怎么不想多管闲事,闲事总会来找上他。
让岑深感到惊讶的是,当柳七提出为夫子改命时,夫子竟然拒绝了。
柳七应当是惊讶的,尽管岑深是用他的视角在看,所以看不到他的脸,但他话语中的惊讶并没有做半分掩饰。
“为什么?”
柳七问。
“为什么?”
夫子反问。
夫子笑着摊手,“为什么要改命?为什么要回到过去?”
柳七道:“你会抱怨,你在留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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