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后,日子过得飞快,再有两天就是三公主出嫁的日子。
天气渐渐凉了起来,昭蘅坐在屋子里给李南栖和宁宛致做手炉的绒套,开始预备过冬,她选了上好的细绒布做成兔子和老虎的模样,冬天了就套在汤婆子上。
她做绒套的时候,李南栖和宁宛致在旁边写字说闲话,叽叽歪歪像树枝上的麻雀儿。
宁宛致喜欢热闹,性子十分活泼,哪里热闹就爱往哪里钻,知道的事情也多。她手里捏着笔,缩肩探长身子,对长案另一头的李南栖说:“你二哥在北境,陛下一直传旨他都不回来。昨天我爹说你父皇可生气了。”
李南栖拿起墨条,在砚台里磨了磨,闻言歪着头看向她,微微眨眼:“他为什么不回来?”
“他以前犯了错,殿下罚他在边境面壁思过,不许他回来。他赌气就不愿回来了呗。”宁宛致提笔,在纸上画了个大乌龟。她压低声音说:“现在朝中上下都怕你二哥在北境造反呢。”
二哥和魏大哥去北境的时候,李南栖还小,现在都快记不得他们长什么样了。可隐隐约约还有模糊的记忆,二哥可好了,经常给他糖吃,还把她举得高高地摘树上的花。
“不会吧……”李南栖虽然还不大明白造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大家都害怕大抵不是什么好事。她下意识觉得二哥应该不会做不好的事。
宁宛致说:“我也不知道,我都记不得你二哥长什么样儿了。不过,他这么多年在北境不愿回来,拥兵自重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你怎么知道他不愿回来?”李南栖不服气:“你又不是二哥。”
“大家都这么说。”宁宛致想都没想道。
昭蘅原本只懒懒听着两人闲话,越听越觉着有剑拔弩张的味儿,闻言打断:“你们尝尝这个栗子酥,是安嫔娘娘今天早上送来的。”
宁宛致扭头拿了一块栗子酥塞进嘴里,顺便抓了块儿给李南栖。
李南栖笑得眼睛跟月牙儿似的:“好吃。”
宁宛致一连吃了好几块儿,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说:“婶婶,安嫔娘娘对你真好,她一般都不给别人做糕点。”
李南栖点点头:“父皇也只有逢年过节才吃得到呢。”
昭蘅笑了笑,放下手里的绣活儿,伸出手也拿了一块儿案上瓷盘内的糕点,衣袖上窗影浮动:“大概因为我和安嫔娘娘都出身微末,所以多了几分惺惺相惜,她更照顾我些。”
宁宛致靠在昭蘅肩头问:“婶婶,你和殿下怎么认识的?”
李南栖伸了个头侧耳过来。
昭蘅却噤声了,她和殿下的开始实在不堪,不提也罢。她转头看了眼天色,弯起唇角,又轻轻地说:“该去华阳宫用膳了。”
宁宛致朝李南栖吐了吐舌头。
几人出了东宫,李南栖突发奇想要去放春园摘几枝桂花送给三公主。昭蘅没有拒绝,带着她和宁宛致往放春园去。
是夜无风,
浓云遮盖了大片月华,唯有疏星几点。
从放春园出来,经过澄湖时,湖上白雾茫茫,岸边的灯火在湿润的雾气里氤氲着毛茸茸的边儿。
昭蘅忽然听到有泠泠水声传来,她望向雾气里凌波微泛的水面,一双眼瞳浸着凉意:“湖里不对。”
她带着林嬷嬷她们急忙跑向湖边,果真见靠近岸边的水里有人在挣扎。
“湖里有人。”莲舟骇然道。
“四哥。”李南栖踮起脚尖眯着眼看了半晌,指着湖内挣扎的人,拉扯昭蘅的衣角:“湖里的人是四哥!”
昭蘅急忙跑向湖边,漆黑夜色下,湖面的水纹越来越小,李嘉言没有力气挣扎,一寸寸没入湖内。
“去叫人。”昭蘅冷静地下令吩咐莲舟。
放春园地处偏僻,不大有人走动,莲舟急忙提起裙摆向灯火葳蕤处跑去。
昭蘅见势不对,取下头上的钗环,一股脑塞入林嬷嬷手里,然后跳进湖中,双手拨动冰冷的湖水,朝逐渐消失地旋涡游去。
“主子!”林嬷嬷吓得双腿发软,急忙呼喊:“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通往华阳宫的宫道上,重重人影叠在宫墙下,黑压压地压成一片。
柳毅还在喋喋不休什么,李文简却听得有些不耐烦。
“殿下,绝对不可再妇人之仁了。二殿下他一再犯上,这次竟然敢劫杀使臣,其用心不良昭然若揭!”柳毅进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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