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对于别人来说这或许正是深度睡眠的时分。
但对于贾诩来说,这却是一天忙碌的开始。
卯时起床,用纤弱的双臂叠被铺床、准备早餐随后独自去树下看书直至中午。
高强度的读书让他浑身疲惫,但即便如此他的任务还没有结束,练习书法是他下一项任务。
只是简单的冲了一下凉,这便让贾诩感到十分满足,只觉的浑身力气都增加了不少。
贾诩的要求看似简单的有些过头。但没有经历过他之前的生活,真的不知道现在的生活有多么的令人向往。
贾诩是一个懂得感恩的孩子,或许可以说,每一个生活在穷苦环境下的孩子都懂得感恩,他们珍惜县城孩子从未在意的米粒同样也捡拾那些孩子随意丢弃的旧衣,他们付出千百倍努力誓要走出的那份困境与现在生活上这小小的一些劳累相比,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
洗漱完毕,简单的穿着一下,贾诩便拿起一个布袋准备出门去领取食物。
连年无雨,偌大的村落颗粒无收,若不是贾诩天赋异禀被老县令收为门生,他早在一年前就如同家人饿死在窑洞之中。
人是善变的动物,自欺欺人是不用领悟便可具备的天生技能。
家人终究有一天会在贾诩的心中逐渐变淡,这无非冷血而是成长。
推开房门,太阳悬空,金黄色的光线如汹涌的瀑布一般从天际洒下,沐浴在这种环境下,是一种恰意的感觉。贾诩收回望天的目光,微笑继续前行。
土地干裂,颗粒无收,往日富裕的村落沦为死亡之地,除却几处诸如老师这般拥有些势力的家门,偌大的村落,更多的难民与死尸。
从食铺出来,贾诩看了看时间不早,便走了一条捷径。
也不知道捷径地处偏僻还是如何,贾诩继续朝前走去,这一路上看到的可怜人更加多了起来。
幽深小巷,一个肮脏的小角落有一个难民,蜷曲在那里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难民杂乱的头和胡子挡住了他的面貌,就好像从出生就没洗过澡一般,浑身散着熏人的恶臭,身上破破烂烂的也不知道套了几件衣服。
但难民并没有关心这个,他的目光在前方,在那个充斥着恶臭的角落里面,一个黝黑的东西,难民笑了……笑的很快乐嘴角流出一丝口水……
那是一块,霉的红薯干。
……
行将就木的老者颤巍巍的走在路上,仿佛一阵风都能将他刮跑。
而他手中正拿着刚刚捡到的食物,一枚着绿色的馍馍。
老者的牙齿已经基本掉光,那馍馍也不知放了几天,干硬得像石头一样,啃了半天,啃得湿漉漉的全是口水,还没啃下一块来。但这一切在老者眼中却像是什么山珍海味,他没有停止,反而啃的越快,显然是饿到了极点。
……
一位质枯黄,身上只是穿着极为单薄纱衣的少妇站在街道之中,目光呆滞,动作犹如机械般来回挥动手中的布料。
灾祸未曾生前她或许是一家村落儿媳,亦或是文人家中的贤妻良母,但现在,却是一名可悲任人碾压的站街女。
为了权利?为了金钱?不!这些统统不是,她为了或许只是那一块小小的霉馍馍。
…………
贾诩没有停留继续朝前,他知道这些自己管不了,也无力去管。
就在街道口,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个小女孩。
她才四五岁的样子,小脸上黑一道灰一道的,完全淹没了本来肤色,她的眼袋高高隆起有些犯黑像是长久以来得不到安逸睡眠,她的精神状态极度不佳,但此时却直直地盯着贾诩手中的布袋。
贾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嘴角有些抽动,双眸更是泛起淡淡的泪光。
这副画面让贾诩想到了一年前,全家饿死,他就如同这般,一样灰蒙的小脸,一样疲惫懦弱的眼神。
小女孩没有逃,她两只眼睛都黏在了布袋上面,同样一动都不动。
贾诩将手伸进了布袋之中,这并不是一个下了许久才做的决定,他极快的拿出一个馍馍,递给了小女孩。
贾诩的动作很快,手也在颤抖,他忍住了眼泪却无法忍住心中的悸动。
馍馍终究是到了小女孩手上。
小女孩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一手牢牢抓着馍馍,用牙齿咬了一下舌尖,这才确认不是在做梦。
她忽然拼命把馍馍往嘴里塞去,一个比她双手还要大的馍馍眼间就在她小嘴中消失了半个,这或许还没有过三秒。
但随着馍馍的减少,小女孩的动作开始变慢,脸颊也在颤抖,眼神更是流露出一抹不舍与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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