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你这种大杂烩的表白方式,在我看来,简直糟糕透了,庸俗、趣味低下,我一点都不喜欢。”茅菅脸色淡然,毫不顾忌这是表白现场,径自叙说着自己的感受。
但在陶然的耳中,这每一个字,都像是寒冰地狱里的冰雹,狠狠的砸在心上,冷得他脸色都有点苍白,眼神都颓然起来。
“哈哈哈,就是这样,结局我早就预料到了,陶然,你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要作死。张箐,你的机会来了,可要好好加油!”关贤疯狂大笑起来,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拼命锤着墙壁,完全是停不下来的节奏。
而张箐松了一口气后,却又替陶然感到心痛,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想着:“他现在一定很悲伤吧?希望茅菅接下来的话不要太重才好。”
“不过,在这些东西后面,我能感受到你的真心和感情。关于这方面的问题,其实我也有些想法,本来打算过几天再和你说的,既然你有勇气表白了,那就提前和你说吧。你跟我来。”茅菅微微一笑,接过蛋糕快步走入大门。
这是……还有机会?陶然一愣之后,连忙跟上去。
“怎么回事,茅菅竟然没有立即翻脸?难道她还在估计陶然的面子?”关贤愕然不已,关爱宠物点的摄像头可看不到茅氏民俗工作室里面的情况,他心急火燎的转了两圈,再也忍不住心内的好奇,腾地冲了出去。
“茅菅究竟是什么态度?”张箐也着急万分,立即将关贤的嘱咐抛诸脑后,也跟了出去,她才走出门口,就听到“砰”一声巨响,定睛看去,关贤竟然仰天跌了个四脚朝天。
“我去,茅菅,不就是表白吗,没有必要开启防御阵法吧?”关贤骂骂咧咧的爬起来,却再也不敢去撞击工作室的大门。
明明大门开着,关贤竟然不进去?张箐奇怪不已,但脸皮还没有那么厚,虽然心乱如麻,非常想知道事情展的后续情况,但却强行压制下来,跟关贤在外面等。
就知道是关贤这家伙在搞风搞雨!茅菅暗哼一声,手上的道诀散去,又将奶油蛋糕放在茶几上,回头帮陶然整了整衣服,说道:“你先坐下。”
“呃,师兄……”陶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沙上,不过心里七上八下的,完全猜不透茅菅的心思,短短十几秒钟内,已经变换了几个姿势。
“我又没生气,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用紧张。”茅菅莞尔一笑,在对面的沙坐下,随手抓起一个抱枕支在下巴,笑微微的看着陶然。
这关系到我的终身幸福,我当然要紧张啊。陶然暗暗想着,却没敢说出来,只是努力装出一个僵硬的笑脸。
茅菅脑海中悄然浮现他往日的种种身影。尤其在租庙和张北望斗法时,陶然奋不顾身,替她抵挡骷髅法器的攻击那一幕,更是令她感动不已。
她稍微整理一下思维,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收敛起来,缓缓说道:“师弟,你也知道,法财地侣四个修道基础,我只缺‘侣’这个一项,所以久久不敢度金丹劫。”
没有一开场就说感情的事情,陶然虽然略有所失,却也松了口气,紧张的精神都缓和下来,说道:“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很努力,希望尽快拥有足够的修为,能替师兄承担一些压力……”略一停顿后,他继续说道:“如果可以的后,我更希望自己能成为师兄的道侣。”
道侣,并不是普通人理解的男女关系,那是鼎炉。真正的道侣,就是志同道合的同修、道友,不但能生活上互相帮忙,应对各种应酬事务;更要在修炼时互相护持,共同抵御阴魔天魔的侵扰。
对于修道者来说,道侣的要求非常严格,不仅仅是修为高就可以的,更重要的是心性方面的要求。一个合格的道侣,必要有坚定的向道之心,不辞幸劳的耐心,一诺千金的忠信之心,要可以性命交托,一旦承担起护持的重要任务,就能心如磐石,不为外物所转移。
而能达到这样的要求的道侣,是少之又少,相传八仙之一的铁拐李,在修炼时让徒弟承担护持的重任。但可惜的是,铁拐李没有料到,这名弟子把持不住心念,被阴魔天魔所迷惑,将他的肉身焚烧掉,最后只能夺舍重修,以瘸子的形象呈现于世。
道侣,可以是师长,可以是父子,也可以是朋友,当然也可以是夫妻。陶然说的道侣,当然是指夫妻关系的那种。
茅菅也知道他的意思,也不说破,只是说道:“其实,我一开始就打算好,要把你培养成道侣,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中,我已经全面了解到你的心性,尤其是和张北望斗法过后,我更加深信,你就是我要找的道侣。”
陶然乍一听之后,忍不住有些窃喜,但很快又有些忐忑,心想可我说的道侣,和师兄你理解的道侣是同一个概念吗?
茅菅又说道:“可是在今天之前,我反而有些焦虑,对你的信心渐渐变少了。”
陶然明明听到“在今天之前”这几个字,但对于陷入恋爱中的男女来说,对方的每一个疑虑,都是天大的问题,更何况他还没有得到正式回应,忍不住问道:“师兄,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感觉,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茅菅眉头一挑,哼道:“当然是这样啊。上次我就说过,你太过于安分,甚至有些不思进取。要不是为了寻找阿姨的线索,我相信,你不可能像今天这样努力。在九华山也一样,要不是为了救小馨,你也不会那样拼命。只要没有事情在后面逼迫,你的脚步就会慢下来,就算是感情上也一样。”
“我们修道中人,最讲究心性如光,宁折不弯,有什么想法和理念,就算不说出来,也会去实行。可你倒好,明明喜欢我,却一直藏着掖着,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难道喜欢我是很丢脸的事情吗?”
说到这里,茅菅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将手里的抱枕砸了过去。长久以来的心思被揭开,陶然虽然有所准备,却还是一阵慌乱,根本不敢躲开,只能用脸接下毫无力道的枕头,讪讪道:“原来师兄你早就知道了。”
“哼,我当然知道了。你就这样的心态,持续的时间长了,心性就会有破绽,别说在度金丹劫的时候护持我,甚至在你修炼时,一个不慎就会阴魔天魔引诱,就此走火入魔。你自己想想,你这样的状态,我还会有信心吗!”茅菅气哼哼的,
炎黄血脉从诞生开始就是天地主角,无论是肉身还是神魂,都是万灵之长,一直遭受阴魔天魔的嫉恨,无论是上古神话时代,还是现在的末法时代,只要有人稍微展露出血脉潜力,都会被阴魔天魔盯上,长久以来,因此而夭折的人类天才,都不知凡几。
像陶然这样天资出众的人,肯定也是阴魔天魔的目标,只是时机未到,这些觊觎嫉妒者还没有出手而已,如果他继续压制对茅菅的感情,澄净如镜的心性神魂,很快就会出现污点,到了那个时候,再想弥补就晚了。
所以茅菅才会这样生气,当然,她这十分的气恼,到底有几分是气陶然忽视心性检查,有几分是气陶然迟迟不肯表白,其中孰轻孰重,那只有她才知道。
陶然稍微审视一下自己最近越来越严重的压抑心理,顿时冷汗浸浸,后怕不已。他细细体会茅菅的话,却又高兴起来,支支吾吾道:“师兄,现在你觉得我怎么样,合格了吗?”
茅菅并没有回答,只是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师弟,你看我家历代祖先传承下来的修道笔记,就应该知道,茅家自神话时代以来,在玄门中名声赫赫,甚至出现过三茅君这样的天仙大能,虽然没有称霸一方,却也是他人不可忽视的势力。”
陶然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忽然转到这里,但他知道,茅菅肯定是有理由的,也不插话,只是静静听着。
“但是,茅家传承自上古神话的荣耀,就在我爷爷这一辈戛然而止。爷爷对我说过,虽然有小人作祟,但他自己实力不足,无法维持茅家门庭,这才是最大的原因。所以当年爷爷去世后,我在他灵前立下重誓,不到元婴,绝不嫁人。”茅菅话一说完,目光立即对上陶然的眼睛,想要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对于末法时代的玄门来说,修道者能结成金丹,已经可以逍遥自在,而成为元婴真君,几乎是可望不可及的奢望。
哪怕是当今实力最为强大的六道联盟,明面上的元婴真君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代盟主,号称夺命真君的秀往。而这位上诲秀家的奇才,也是磨砺多年,在六道联盟的巨量资源堆积下,才在三年前做出突破的。
陶然已经不是吴下阿蒙,知道要成就元婴真君,是极其艰难的事情,类似的问题,昨晚关贤已经问过他,但他也没有想到,真正要面对的困难,是如此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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