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晚来,卉木如茵。仓庚喈喈者采蘩祁祁。
宛如那一日紧挨着躲进窗帘后,但这时他熏衣香却没有让宋玉绰眩晕厌恶,夹杂着梅花幽静的香气,两香互补,让人扑朔迷离。
过了好久,齐韶才松开宋玉绰的手说:“《梅花赋》中幽怨之情没有《诗经》中这一句多,春日虽姗姗来迟,终有花木扶疏、莺歌燕舞之时,冬天已经过去了,为什么还要为飘落的梅花烦恼呢?”
他握住宋玉绰的手写出来的文字有些歪曲变形了,宋玉绰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无意中再一次连接到了自己身上。宋玉绰知道他的心事,只是没有说出来。宋玉绰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宋玉绰想了很久。他说的是什么?宋玉绰却说不清楚。他是为了什么而写的呢?宋玉绰当日卧在雪地里,便想知道,可是情丝三千条,剪断又何尝易呢,宋玉绰是一直苦于落尽梅花,即使柳树抽出了新芽、生了新叶,近了春却不愿意相认。
齐韶从袖子里拿出一本死板的书读给宋玉绰听,说:“外边坊间笑话书拿去和你读,人会变的不灵,再说你有个女儿家里,也别老读文绉绉的话,“再说这几天你总是板着面孔,宋玉绰还觉得你还笑里藏刀好看点呢。
齐韶眸子深处躲躲闪闪,宋玉绰又钝又涩,依然能看懂他给宋玉绰带来的一丝奇异。齐韶在他的心中,永远是个谜。他的一生中,有多少故事令宋玉绰为之魂牵梦萦?有多少情思使宋玉绰为之心潮澎湃!不过,宋玉绰认为他和宋玉绰的史官和药女也只是停留在这一点上。
宋玉绰冷冷地说:“谢大人,但宋玉绰长得漂亮不漂亮和大人都没有什么关系。”
齐韶略露窘态,说:“宫中女子皆重外貌,吾认为药女亦然,恕不冒昧。”
“大人们应该都听过江南地区的病梅吧!宋玉绰不愿意当一棵早夭的病梅!”——鲁先生《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这是一个被人忽视了很久的年代。在这个时代里,宋玉绰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只是在这个时代里。随性如宋玉绰者,更是不喜欢宫廷奢靡消磨人性。
齐韶把玩着的微笑悄悄爬满脸庞说:“漂亮就漂亮吧,折掉精神吧!”
另外宋玉绰更是有苦难言,苦笑着说:“而要是看到宋玉绰那全副模样的话,大人们可能也没有方才的心思吧!”“你是谁?”“宋玉绰就是齐韶嘛!”“宋玉绰是你的朋友!”宋玉绰的声音显得很温柔,齐韶关却不理会宋玉绰,继续说他的故事。宋玉绰把脖间那条真丝围巾拆了下来,哪怕是围巾上绣满了耀眼的百碟穿花纹案也会让齐韶眼前一亮,因为宋玉绰胭脂色胎记。
他似乎看到了绝美的玉器上那些刺目的缺陷,或者绝世画作里那些被悉心掩盖的令人叹为观止的失败。他是一位艺术家,却又不是画家;他是一名作家,却也不是作家。他是一位哲学家,却也不是哲学家。他是一个诗人,却也不是诗歌。他是个诗人。在他眼里,读到惯有的悲悯之余,更多的是彷徨,不甘心和苦闷。
宋玉绰无意中隐瞒了它几个月,它面前总是呈现着最美好的样子,现在把一百天制成的贡缎织锦撕了和它一起看看,它的回答也是宋玉绰预料之中的。宋玉绰是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宋玉绰的好皮相,而他却在宋玉绰眼中见到了他的坏皮相。宋玉绰对他的爱也从最初的爱皮相发展到爱坏皮相上。假如他纯粹只为宋玉绰好皮相。那么他今天应该是完全绝望的,而宋玉绰和他本来应该绝交的。
宋玉绰给他福身说:“天禄阁的宫女阿苑已痊愈,从明天开始宋玉绰就不需要再为她代劳。小女和老爷就这样拜在这里,将来天涯咫尺也只当不知道。”
齐韶尚未从方的惊悸中缓过神来,宋玉绰便用丝巾挡了挡胎记,急匆匆地冲出了西苑,但心里多了一份愁绪,似千山负雪、重似斯人。
后来才知道齐韶还只是看上了宋玉绰的长相。
弃齐韶于内药局前再为陈典药所阻,陈典药持榆木三层提盒于吾手,命吾往把提盒内温之药物奉与承曦堂墨选侍。
失去了司药庇佑的宁姐却在皇宫备受排挤,最近还染上了疾病,身份略逊一筹。在宫中,宋玉绰的任务就是为她排忧解难,照顾好安姐姐的生活起居。陈典药是宋玉绰最熟悉的一个人,是她把宋玉绰从后宫拉了出来。陈典药是谁?陈典药以见风使舵而着称,他明显不把好差给宋玉绰。
宋玉绰故作诧异地反问:“妃嫔们从来就不是传召侍医询问病情的,哪有内药局来诊断病情的呢?”
“放你们走吧,哪有那么大的毛病,”陈典药急不可耐的把宋玉绰退了出来,说:“墨选侍是个宠臣,你们绝对不可以开她的罪!”
把宋玉绰推给了内药局有失和气的墨脂宋玉绰和墨脂私下也有过几场唇枪舌战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宋玉绰了。“你还记得宋玉绰吗?”“记得,记得……”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羞涩和无奈,似乎又有些失望。萱安堂、宜春苑、繁花阁……都是些什么书?这样折腾下来,宋玉绰对薛墨脂就更加急躁了,明明病了,还东奔西跑的,估摸着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故作娇态。
等宋玉绰来到宜春苑,却发现春天来了,真的应验了嵌在提盒封盖里那一幅燕子报春的图画,满眼姹紫嫣红、柳丝轻盈?“春有百花秋有实,夏有凉风冬无雪。”这是唐代诗人王之涣在《登滕王台诗》中描绘的一幅美丽景致。阳春三月,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柔风微醺、鸟雀争鸣、宋玉绰走在鹅卵石小路上、走过一片葱茏的竹林、蜿蜒其间、再看争奇斗艳、一座临水各建两层敞开小楼、就是那座繁花阁。
繁花阁里正襟危坐着一位身着宫装的妇女,旁边垂着两位身着米色衣衫的宫女。宋玉绰走到她身边,轻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她微微地笑着回答说:“宋玉绰叫墨脂福。”宋玉绰心中一阵欢喜。墨脂福是谁呢?放下提盒垂首对墨脂福身施礼,墨脂矫揉造作的笑恣意而出:“那不就是苏药女嘛!咱们真有缘无份啊!”
心里却在想,自己和她并不是冤家不聚头的一对。
薛墨脂一袭水仙色的百褶如意月裙、头顶三副珊瑚攒珠蝴蝶金钗、鲜艳得显得不够夺目,再搭配那副猫眼石耳环。
她还不是一宫主位上,按照惯例最多只会用到两副银钗,而她并不在意越级会用到三副金钗,这可是嫔主子才能容许的行头,真不知道是应该说自己志向不小,或是不懂礼,或是圣上荣宠真的让她闻风丧胆。
墨脂之前和内药局结下了恩怨,总觉得内药局嫌其地位低微轻视自己,现在成了主子,少不了对内药局众人的报复,谁家送了药就是受了自己的侮辱。
她故意大幅度地挥了挥袖子,仿佛是想让宋玉绰看到她袖口里艳丽的苏绣牡丹一般,而宋玉绰只是感到恶心。
宋玉绰从提盒里拿出那只盛着蓝底粉彩、折枝宝相的花浅碗,供奉着侍女们,侍女们供奉着墨选侍们,宋玉绰眼底的波澜不惊似乎令爱显摆的墨选侍们感到颇有意兴阑珊之感。
墨选侍仅仅用手抚摸碗壁却不急不躁地喝起酒来,突然面色一变厉声训斥:“如此凉药,叫宋玉绰如何喝下去。你内药局就这样办事吗?”
宋玉绰先为她吓了一跳,不过不久又归于冷静,说明说:“本来药热是以送进萱安堂为标准,现在送进繁花阁冷却亦属常理。宋玉绰取微温,择侍稍候即可。”
“啪”一耳光尖刻而落,这才看清楚是墨选侍旁边的婢女,却见她昂首阔步告诫:“面对选侍为什么不能以奴婢自居呢?这么恶劣的规矩啊!”
宋玉绰一直不愿意声称奴婢减少了自己的地位,在内药局里是这样的,大家都习惯这样。至于那些女奴,则是宋玉绰一生中最厌恶之人。她们在宫内被选侍时,宋玉绰就骂过她们,说“你这叫什么东西!”“你这叫奴儿!而且现在让宋玉绰把墨脂等女人贬称奴婢,宋玉绰真是千万不愿意,但是想起上官婕妤过去所说的话、所感之情,宋玉绰也无可奈何地忍了这一口气,说:“奴婢口无遮拦,赔罪给选侍,可是现在上宽仁厚,皇宫里剽悍妇人都被赶尽杀绝了,废了张氏就是个例子,万望墨选侍能够自重“。
现在上生母地位低微,所以最不能见妾打骂宫女的人,再有宠幸薛氏的人,未必容得下她的恣意。
墨选侍正领略着宋玉绰话语的深刻含义,宋玉绰微微福了福身子,提着提盒掉头离去。
皇宫里有很多小厨房,宋玉绰在晏和堂附近借了一间厨房,不久又把药品端给墨选侍。
薛氏举着碗凑近唇边,宋玉绰微微送气,但突然看见她嘴角维上扬着,抬手把药汁都泼在宋玉绰面上,那碗亦应声着地,墨选侍便用指头捅了捅宋玉绰眉间,说:“你这是安下什么心呢?这么烫手的药竟敢端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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