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泠刚从寒夜中来,一身的冷气,脸色也白无血色。她的眼泪挂在腮帮上,面容惨淡憔悴,还有些恍惚。
老侯爷的眼睛盯着她。他张嘴,可经过了这么久,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一对爷孙,便这样相顾无言,双双落泪。
两人面对面落泪,无声地流泪。流泪后面跪着的一屋子人,也凄凄切切地哽咽着,哭了起来。
老侯爷落着泪,想到了许多过往。幼年的阿泠,少年的阿泠,还有嫁人的阿泠……那个倔强的小姑娘,一天天长大,却一样的孤独。
他目光移到扶着妻子的青年身上,才略略有了满意之情。
他想,当年的事,侯府没有为阿泠做主,差点害死这个小姑娘。他对不起阿泠,但他做的最对的事,就是点头同意,让阿泠嫁给了沈宴。他想这世上,有个人如他一样,好好爱阿泠。
那个青年比他做的更好。
他对阿泠,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独独……独独……
眼泪模糊了视线。
他走后,阿泠和定北侯府的最后联系,也就没了吧?本就牵强的那根线,晃动中,终于要断了。
阿泠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再和侯府这边断了,就剩下皇家那点儿稀薄的亲情。
不过……这样也好……
沈宴是锦衣卫,妻子的身份问题,恰恰是他身上最麻烦的东西。阿泠的这些问题,都没有了。沈宴和她相处中,少了利益纠纷,会待她更好吧。沈家也会更认同刘泠这个媳妇吧……
不管放不放心,也就这样了。
到底在临去前,见到了最疼爱的外孙女。
老侯爷嘴角微微带了一丝笑容,用力地握一下刘泠的手。他合上了眼,死前并无痛苦。
众人放声大哭。
定北老侯爷当夜离世,去前子孙绕膝,很是安详。
刘泠与沈宴从一屋子痛哭中,走了出去。沈宴一直侧头看妻子,看她呆呆站在屋前,茫茫然地下台阶。
脚下踩空。
“刘泠!”沈宴扶住她。
她却还是在他怀里晕了过去,带着一脸泪意,容颜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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