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那匹马好像听到了什么。它的耳朵一抖,身子猛然跳了起来。它几乎跃起了半人高度,落下后就摔倒在地。
那白雪皑皑的山坡上,立刻绽开血花!
“胜!”
一百五十步,四斗软弓射出的箭力道很弱,却刚刚足够插在那黑马的臀部上。那箭像是一株倔犟的草——它虽然摇摇晃晃,但就是不倒。
那黑马跳着、嘶叫着乱跑,它朝着人群冲了几步,又掉头越过小山逃跑了。金府的几个亲兵忙追了过去,他们一路欢叫着冲上那小山。还有更多的公子们、仆役们和兵士们朝着金士麒奔跑过来,他们抱着金士麒狂笑、大叫个不停歇。
但此时的金士麒,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
“原来,胜利的滋味是这样的啊。”
虽然周围被欢乐所萦绕,但这些好像与自己无关。他的心中平静得如一壶温水,身体软软的再无力气,脑袋中却晕晕涨涨好似塞进了棉花。
“爸爸妈妈,可惜你看不到我此刻的风采。唉,我那还没还完贷款的房子,也不知道你们怎么处理……”他的眼睛里晶莹的泪花,瞬间被北风吹成了寒霜。
金士麒正在感怀往事,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响:“啪”!
好像是耳光的声音?
金士麒忙转身去看,竟然是吴襄那老胖子打了他儿子一个耳光。吴襄还怒道:“多此一举!”
金士麒暗想:“多此一举”,什么意思?
吴三桂提着弓,呆立在雪地上,悲戚地看着父亲上马离去,真是一副可怜的情形。就连他的朋友们、家将们也悄悄跟着吴襄等人离去了。
但他并没孤独多久,很快就有人来凑热闹了——那些龙武公子们嬉笑地围了过去,“吴三桂你箭法卓绝啊,我们金大哥只是险胜哩!”“哎呀,脸上怎么肿了?这老爹真狠。”“早就说过,你跟你爹长得不像,嘿嘿……”
还有更恶毒的,就是季公子,他扯着嗓子喊:“吴三桂!去年在天津你跟金大哥比棒棒你不成,今天比弓箭你又不成!你他娘的还是男人吗?”
“你!”吴三桂猛然盯住他,“原来谣言都是你放出来的!”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如此惶恐,莫不是心里有鬼?”这段话套用了昨日里吴三桂质问金士麒的话,听来真是格外刻薄。
这位季公子,名叫季锐,是龙武右营游击将军季士登的次子,他在龙武兄弟中以足智多谋而著称。这个“舆论打压吴三桂”就是他的鬼主意,他还伙同各位公子们广泛散布消息,搅得满世界都认定这吴三桂与金士麒比箭是因为争夺娼妓。
吴三桂见了这谣言的源头,果然勃然大怒,瞪着眼睛就逼了上来。
那些匠户军民们都见这边热闹,都兴高采烈地围聚了过来。他们议论着:“看,公子哥儿们又要争斗了。”“我早就说嘛,这比箭只是开始,接下来就要动刀哩!”“有群殴最好,咱山海关真是比过年还热闹。”
“都住口!”有人喝道。
众人转身一看,是金士麒正走过来。诸人忙让开一条道来。
金士麒胜利之后,心中却逐渐超然了。他不想为难这吴三桂,因为此人在他眼中不过是一败将。
金公子拍拍吴三桂的肩膀,“小三,别泄气,你还年轻。你的箭法也不错,今日愚兄只是侥幸获胜。但既然胜负有别,还请遵照昨日的约定,请你立下誓言。”
旁边的金财递过去一张纸。吴三桂展开看,那纸上写道:
“大明蓟辽修武营吴都司之子吴三桂今誓此一生绝不结交陈姓女子为妻妾家私侍婢违者甘受万人唾骂之辱立誓约于天启六年正月十七山海关诸多人见证”
原来这金士麒早有准备啊!吴三桂捏着纸,却淡然一笑,“本该如此。”说完,他竟把自己手指咬出血来,在那纸上狠狠按了个糊涂的大血印子。他丢下纸,转身洒脱地去了,身上不留下一片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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