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语,本该如释重负的,心头不知为何却隐隐有些失落,她极力忽视这种情绪,却觉得越是忽视越是想分辨个清楚明白。
她抢过酒坛,咕咚咕咚喝了好一阵,这才扔了开,可惜这酒虽烈,但于她就像水一样,压根不醉人。
李赢却没那么轻松了,他捏了捏眉心,大抵是想让神思清明些,可惜他人本就有点晕了,方才又一口气饮了太多,这会儿实在是有些晕乎乎的。
“你没事吧?”
毕竟是在房顶上,郗薇有些担心,想去拉住他,但想起要划清干系,又收回了手,只得将头撇了开,当做没看到。
久久未曾听见身后有动静,她回过头,却见他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陛下?陛下?”
夜风簌簌吹过,发丝衣袂飘飘,他以手支颐半靠着横脊的瑞兽,月光斜斜洒在他深邃的面容之上,挺直的鼻梁在如玉的肌肤投下一片暗影,仿如尽得造物主恩赐。
皎皎若玉树临风,想来不过如此。
正当她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语气没了平日那种矜傲,带了丝散漫,“衡阳,朕好像有些醉了。”
傻子都能看出来,郗薇真想翻个白眼,她现在很愁一件事,虽说这屋顶比较平,还算安全,但是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啊,该怎么下去啊?难不成得等他酒醒?
为什么醉过去的不是她呢?也不知要等多久。
她忍不住吐槽,“你开始要我陪你喝酒,我还当你多能喝,心中害怕极了,结果你这么不行,还敢让我陪你喝,唉,为了骗吃喝,我三岁就开始跟着希长生练酒量了,没个八坛的,压根不会醉。”
她晃了晃手中的小酒坛,“对了,忘了说,那个坛子大概是这个的三个那么大。”
说罢,仰头又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口。
看身边人没反应,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醉着了,反正也无聊,她忽然心中的戒备忽然轻了下来。
不管是在皇宫还是郗府,她从来不敢将自己的心事泄露哪怕半分,尽管酒量很好,也从不显露,因为她不能容忍一点疏忽,害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将自己真正的心事吐露出来。
她学着他的样子将手臂枕在脑后,半靠脊兽上,也许是酒精作祟,倾诉欲突然很是旺盛。
她侧过身子,戳了戳他的鼻尖,“你三岁开始练习射箭,现在便能百步穿杨,我三岁开始练酒,如今也能千杯不醉,如此说来,我的天分也不比你差嘛。”
“非要说差在哪儿,无非是身份罢了,你天之骄子高高在上,我却是个假货,整日惶惶恐恐担心被拆穿,甚至养娇了这身皮肉,连独身离开的勇气都不够,还非得借助别人。”
她猛地灌了一大口酒,却尤嫌不够,等再看的时候,酒坛子已经空了,她失望地随手一扔,酒坛子就又咕咚咕咚的滚了下去,“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天幕像一块巨大的深蓝色帐幔,将人包裹其间,给人无限包容。
月明风清,满天星斗都渐渐的消失不见,只余弯成峨眉的上弦月高高的挂在中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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