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奥多拉也在中原走过江湖,也知道一句话:手拿拂尘,绝非凡人。她早就看出孙老道不简单,虽然刚才轻描淡写的一说,好似没有防备,但眼睛一直盯着呢。孙老道右手刚动,她登即反应过来,重剑一转,宛若一个大钢球,挡在了身前。听得“当当当”一阵金铁交鸣的响动,狄奥多拉的剑上竟吸附了数十枚银针。
孙老道一招没得手,也不气馁,拂尘一转,扫向狄奥多拉战马。狄奥多拉灵活,马可不行,这一下眼睛正着,那马疼的长嘶一声,前蹄扬起,人立了起来。狄奥多拉见机不对,知道这马要撒蹄子,手臂在马身上一按,一个折身,从马上跃回地面,随后重剑横扫,斩断了孙老道的马蹄。
孙老道反应也是快极,同样一个折身, 从马背跃到半空,尘尾炸开,宛若金铁,向狄奥多拉脸部抽来。他这下是凌空下击,势道极大,狄奥多拉也不敢硬刚,忙向左闪躲,随后清啸一声,剑上前三个符文同时闪亮,趁孙老道立足未稳,携着刺骨寒风,向孙老道胸口横扫而去。
孙老道也是高手,狄奥多拉这剑上的寒风一起,他就感觉不对劲。这寒气和中原武术那种阴寒内力完全不一样,带着几分妖异,三分阴辣,当即他将拂尘柄架在胸前,运起自己玄门内功,准备硬接一下。
兵刃相交,孙老道连退三四步,只感觉浑身血液几乎都要被冻结。而他在看时,狄奥多拉剑上的符文不但没有熄灭,反而五个尽数亮起。他和狄奥多拉打了这一阵,大概也明白了,狄奥多拉招式威力,和符文亮起的数目有直接关系。刚才亮了三个,自己都接不住,这下亮了五个,那就更没有办法了。
他见狄奥多拉向自己缓步走来,心中一横,猛地咬破舌尖,剧痛之下,暂时感受不到身体的寒冷,大喝一声,朝狄奥多拉猛冲而去。
狄奥多拉大感意外,心想你所谓的内力快被我冻住了,怎么还有力气打斗,可说时迟那时快,孙老道已经冲到身前,她不暇多想,横剑格挡,但这时孙老道忽然调转拂尘,听得挣的一声轻响,一枚暗器从尘柄激射而出。
狄奥多拉哪成想你孙老道还有这般多的弯弯绕,当即只能尽力向右侧身,随即鼻尖闻得一阵腥臭之气,这暗器上想必还喂有剧毒。而她这么一闪,符文剑和体内神通大为冲突,周遭气流再次改变,竟将孙老道拉至身前,说巧不巧,这一下正好心口撞在狄奥多拉的剑尖上,来了个对穿,直接嗝屁了。
狄奥多拉也没想到事情会这般凑巧,可人死也就死了,马上俯下身来,在他身上摸索,果然,在右侧腰部摸出一块铜制的笏板,上书:宋五品游击将军,骑都尉孙讳良。
果然如此。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笏板扔给白佳玉,道:“白,你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白佳玉认字不多,但这几个字却都认个囫囵,笑道:“这人是个宋朝将军?五品,官还不小!诶,这宋和辽那是势不两立,咋着,这宋人咋还帮契丹来了?”
“啥他妈帮我们,这帮汉人,是趁着北方天灾,用粮食作为诱饵,挑唆我们契丹内战,最后控制草原,让我们契丹人做他们的奴隶!”萧文殊奴甚是激动,显然对这件事情了解甚多。
“仅凭一个笏板,并不能判定汉人从中挑唆。”狄奥多拉微微一笑,道:“据我所知,在大宋官制中,游击将军是个散官。这种官只有名号,俸禄不多,手下也无固定军队,只是在战争时期,方才为其分配军队。由于俸禄不多,再加上这些武人其中有不事农桑的,仗着自己卓绝武艺,做点私活,宋夏之间的商队就聘请很多这样的人,也算是一个招牌。”
“诶呀,我虽然知道你知道得多,但没想到你知道的这么多!”白佳玉大拇指一树,道:“可说了这么多,咱们该咋整?”
狄奥多拉不再说话,孙老道是汉人,也是宋朝的散官,但说孙老道身份只是金刚部族的一个雇佣兵,估计没一个信的。如果萧文殊奴说的是真的,那真就印证了她心中所想。
“女人,你要把我们送到战争的边缘么?你有把握带领我们赢得这场战争么?”一名老者缓缓地从雷神部族营寨中走出。雷神部族士兵见到他,纷纷下马鞠躬,高声道:“参见族长!”
狄奥多拉回头看时,这位雷神部族的族长身材瘦高,满脸皱纹,须眉皆白,至少有七十来岁。在游牧民族中,这种高寿,实属罕见。
狄奥多拉久在草原,明白草原的习俗,对充满智慧的长者,需要尊敬。她躬身行礼,道:“族长,长生天不会放弃他的子民,不是么?”她不正面回答,反说契丹的神明“长生天”,雷神部族的族长萧迪烈是无法反驳的。
“草原规矩,来了客人,客人来访,当奉上奶茶。几位请吧。”萧迪烈表情平静,将众人引向部落大帐。
在十年前,雷神部族是仅次于铁镜部族的大族,草原上有谚语:雷神的萨满,铁镜的刀剑。不同的是,铁镜部族的是力量的部族,族长的意志就是命令,令下如山倒;雷神部族则是智慧的部族,大小事务,都由长者斡耳朵(类似于现代的议会)商量决定,虽然少了热血和激情,但却多了稳重与老成。
长者会议往常有五人参加,由于饥饿,年迈水萨满耶律撒班宁重病卧床,算上族长萧迪烈,只剩四人了:风萨满萧图古和萧迪烈年纪相仿,衣衫破烂,神情淡然,坐在左第一位,火萨满耶律余离演不过四十左右,坐在左第二位,他的父亲耶律贵野溪则是当年草原上最伟大的纵火者,大地萨满萧撒不宛是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坐在左第三位,身披胡裘,神采飞扬。
“你?狄奥多拉?”耶律余离演看到对面的女人,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你好,纵火者。”狄奥多拉站起身来,伸出右手,向他示好,耶律余离演却退后一步,脸色煞白,神情郑重,如临大敌。
“怎么, 你们认识?”萧迪烈微微一笑,示意下人不必介意,继续倒茶。
“这个女人很奇怪,她不是汉人,也不是契丹人,也不是女真人,也不是蒙古人,呃……”耶律余离演有些犹豫,他在想如何措辞,能让这些人相信自己的话。
“叔,她当然不是这些人了,她应该是西面的色目人,你看她的眼睛,不就是蓝色么!”他旁边的萧撒不宛一边说,一边笑。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她……她好像不是人!不,应该说,她不是活人!”经过考虑,耶律余离演这回叫准了,指着狄奥多拉的手,大声道:“不信,不信你摸摸她的手!是凉的!冰凉冰凉!”
“什么?”这下不光萧撒不宛,连萧迪烈和萧图古,甚至出了白佳玉伊丽琪外的,整个屋里的人都一片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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