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麦中之沙
承平元年,十月初七。
这已经是是入冬的第二场雪了。倪博阳是这支北区商队的头,他知道,北方的寒冷已经持续五个年头,小麦的价格持续上涨,一车麦子三百斤,一共十车,最少能卖上五百两白银。
货车缓缓停在额尔古纳河北岸的老白货栈门前。倪博阳跳下车,佝偻着腰,使劲的拍了拍门,大声道:“白老板,您麦子到了!劳您驾,移步看看?白老板,白佳玉!”
“奶奶的,嚎丧呢?”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将货栈门打开,向外面货车看了眼,大声道:“大冷天的,在外面冻着喂熊?赶紧进来坐,喝两口,驱驱寒!”倪博阳道了谢,让一名车夫卸下袋麦子,扛了进来。
“伊丽琪,拿点高粱!”
少女正在炉旁鼓捣炭火,被白佳玉吓了一跳,瞪了白佳玉一眼,从墙上取下盛酒的皮囊,递给了倪博阳。这少女不过二十岁上下,容貌只能说是中等,身材瘦削,小眼圆脸,带这个羊皮帽子,面有菜色,梢干枯黄,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和虎背熊腰,满脸横肉的白佳玉形成鲜明对比。
倪博阳常走北地,知道蛮族人有蓄奴习俗,看这少女相貌衣着,应该就是白佳玉的奴隶,故见她虽然瘦得可怜,但也不多问,接过皮囊喝了口。
“以前这北方贩粮,我记得都是威远商行的老李,怎么这次换你这个什么振……远?那个字儿是念振吧。”其实旗子上写的是“赈”字,白佳玉可不认识,但俗话说,秀才念字儿认半边,总是没啥错的。
“嗨,也叫赈!都是小事,没关系!”倪博阳哈哈一笑,道:“这几年儿北方不是越来越冷么,大商行都往夏国去了,北地这些苦地方,就留给我们这些小本生意了。”
“绊马索”的辛辣让倪博阳的寒冷缓解许多,他解开袋口,道:“白老板,您验验货,沧州麦子,个个饱满,货真价实。”
白佳玉解开袋口,在深处抓了一把,凑到鼻边一嗅,仍有麦子余香,放嘴里一嚼,嘎嘣溜脆,无半点异味,绝非粮仓陈麦。他点了点头,手笼在袖子里,伸向倪博阳。倪博阳也明白,用袖子遮掩,握住了白佳玉的手。
边市规矩,如果看好了货,就上定价钱,可做生意讲的是个义,谈钱就俗了,可凡人又不能免俗,不开口谈钱,只能拿手比。这里面门道,大着呢。
三根手指?三百两?
不,天南海北的跑,车马费用,车工伙食,咱不能赔本,拇食中三指一捏,捏七,七百两。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知道您未必依,咱先报个数。
麦子虽好,七十两太多,一秋的收益全砸上了,四根手指,四百两。
看您是真买家,我也减个数!食指,中指,无名指一抓,挠六,六百两!
还是有点多,我也是总在边境,运东西成本我知道。手掌用力一握,五百两!
得了您嘞,我这一趟不容易,这大风雪天也不往前走了,同样一握白佳玉的手,五百两就五百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你这车,吃地挺深呢!”那个奴隶模样的伊丽琪,推开了门,走到了大车前,大声道:“一车三百斤?”
倪博阳被陡然进门的冷风吹个激灵,听伊丽琪这一问,笑道:“买东西讲个良心,北方缺粮,我们这称也得高高的。”说着他一指那个“赈”字,道:“你看,这个‘赈’,就是‘赈’灾,咱虽然是商人,也讲究个‘义’字……”
“北方粮食这么少,这么远的路,运输成本少不了。三千斤五百两的价,已经是个极限,你不可能再给我们加粮了。”伊丽琪打断了倪博阳,一面说话,一面从最下面抽出袋粮,扛进了屋中。一袋粮食至少一百斤,伊丽琪看似病恹恹的模样,竟一提而起,也让倪博阳大感惊奇。
伊丽琪将粮袋放在倪博阳身前,解开袋口,伸手到里面掏了一把,瞪了白佳玉一眼,道:“我早就说过,这些南方人不能相信,你还是不听!”说着将手在白佳玉面前摊开。
一把麦子里,竟有六成是沙子!
“你他妈的还想找什么借口?” 白佳玉咬牙切齿,脸上肌肉抽动,双目血红,牛眼瞪得溜圆。
“不关我事,不……不关我事!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上面粮食贵,我们进价高,道也远……”倪博阳看白佳玉一副要吃自己的模样,吓得面如土色,双手连向外推。
“操!”白佳玉抓起一把麦子,兜头盖脸砸向倪博阳,随后一腿提在倪博阳小腹,倪博阳吃痛,弯腰蹲下,白佳玉一步上前,按着他头,在桌角当当当猛撞了三下,左右臂一个绞杀,“喀啦啦”一声脆响,倪博阳的脑袋便被扭到了身后。
“一个不留!”白佳玉说着,拉响了墙上的铜铃。
“头死了,还愣着什么,上!”账房先生连连呼喊,其实刚才倪博阳往外推手,是商行里暗语,意思就是遇到了点子,一旦对方动手,大家抄家伙上。车夫都是练家子,否则咋敢走这么远的道,一见掌柜推手,手都按家伙事上。可哪想到这白佳玉出手太快,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倪博阳便死于非命。有三个不怕死的了声喊,挥舞单刀,冲向了白佳玉。
冲到半途,听得弓弦响动,这三人尽皆胸口中箭,俯伏在地,一动不动了。商队众人再看时,只见伊丽琪蹲伏在柜台上,弓弦拉满,手指扣着两支羽箭,箭尖指向还在号施令的账房先生。
“扯乎,扯乎!”账房先生看出对面厉害,第一个往大门跑去。可他刚拉开大门,就如魇着般,定在了原地,嘴巴慢慢张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商队众人大为惊异,再看时,就见账房先生后颈部竟然多出一个剑尖,随后那帐房先生仿佛被抽了筋一般,周身抽搐不止,最终成一个小团,挂在伸进门长剑之上。
“活人出不去这扇门!”话音落出,大门重重关上,众人这才看清这柄长剑的主人。这女子身材高挑,高鼻厚唇,双目碧蓝,白披散,周身裹在一副厚重的铁甲中,举止衣着不似中原人士。她右手提着柄五尺来长的重剑,宽阔的剑身从下向上,依次绘有五个诡异的符号。
那女子将账房先生尸身从长剑上拽下,同时最远端圆规模样的符文亮起,闪烁着碧蓝的光芒。而更令众人感到恐惧的是,这女子周身竟无半点生人气息,她一进门,屋里甚至都比之前冷了几分。
“何方鬼怪,吃俺老孙一棒!”一个胆大的胖子大吼一声,抄起一杆混铁棒,向那女子头顶砸去。
“老孙,别……”
话音没落,屋中便下了一阵血雨,老孙竟被那柄符文重剑,竖着削成了两半,**和五脏六腑洒了一地。
重剑上第二个眼睛样的符文,开始闪烁起鲜红色的光芒。
“快,一起上……”这些商人还没说完话,就被后面的白佳玉用大斧砍掉了脑袋。
随后屋内惨叫连连,所有商人,转瞬之间,尽被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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