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我又失眠了,还是间断性失眠,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忽而梦到魏璧胸口插着一支箭,忽而梦到李鲛人举着镜子献给我,最后两个梦终于融合在了一起,我颤颤巍巍地打开了李鲛人献上的镜子,可是镜子里却是魏璧无比清晰的脸庞。
我张开眼睛坐起身,随手抄起枕头揉了个一团乱,脑子里仿佛两个小人儿在打架。
一个小人儿说你别管闲事、老老实实地等李鲛人送来镜子溜之大吉,我觉得言之有理,战场上的事,我一个女流之辈,我也管不了什么呀,魏璧中箭了,自有随行护卫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医治,何况还有叶宛守着他呢?至于治不治的好,只有天知道。
另一个小人儿说你就这么对魏璧的生死不管不问你良心上过得去吗,细细一想,好像是过不去。他猜忌多疑,可他最终还是接受了太后的指婚;他意图造反,可他并不愿意连累叶家;他虽对我钟情,可并未强人所难。
最终,两个小人儿消失了,我的心也静了下来--去怀州、找魏璧,镜子的事,等我回来再说,反正他李鲛人已经接了活儿,总不能不要工钱吧!
两日后,正是初三,一大早,我就和紫堇悄悄地从王府的角门溜了出去。
虽然裹了厚厚的狐裘,可是寒冬腊月走在清晨空旷的街道上,我还是冷的忍不住直打颤,紫堇便埋怨我为什么不乘王府的马车,我说本来就是为了避人耳目,岂能再大张旗鼓,话虽如此,走过两条街后,紫堇还是找了一顶青丝小轿,让轿夫把我们二人送到了妙音阁。
进了门,上了楼,马朱果然又在听琴,见了紫堇,微微一笑,见了我,又微微一怔:“难道王妃娘娘还是对在下不信任,竟陪着紫堇姑娘一起到我府上不可?”
“没有,没有,”我冲着他连连摆手,“绝对不是不信任,我是为了自己的事而来。”
“什么事?”马朱眉毛一挑。
“现在又有一桩好生意了,银子多多的,你接不接?”
“王妃娘娘最近的生意还真是多,在下洗耳恭听。”
“马上给我准备一艘快船,船上配上经验最丰富的船夫,人手越多越好,最好是日夜兼程不停歇地赶路。”
马朱一愣,眉宇间多了一丝戒备:“敢问王妃娘娘是去哪里?又是为了何事?我可担不起协助王妃娘娘私逃的罪名。”
我哭笑不得:“私逃?亏你想的出来,我好好的王妃当着,每天仆从成群、锦衣玉食,我逃什么呀?”
马朱将手中的折扇一摇,微微笑道:“我可不敢说,冷暖自知,个中滋味,恐怕也只有王妃娘娘自己知道了。”
“行了行了,”我轻咳了一声,怎么马朱摆出一副婚姻分析专家的架势来,再说下去可就偏题了,“第一,我是要出一趟远门,而且越快越好;第二,绝对是正当理由,绝不会给你惹上任何麻烦。”
马朱摇了摇头,道:“我是个生意
人,生意场上遇到的背信弃义的人多了去了,单凭娘娘空口白牙,我可不敢相信。”
我不耐烦道:“你说怎么办?难道让我给你立个字据?”
“字据倒是不必了,娘娘只须如实告诉我此行是去哪里,又是为了何事,大概何时返回便好。”马朱缓缓道。
我一忖度,魏璧在怀州遭遇伏击一事可是军事机密,万万不能轻易透露出去,更何况马朱还是个生意人,生意人为了钱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无可奉告,不过,我出三倍的银子行不行?”
“不行。”
马朱说的好听了是固守原则,说不好听了简直是冥顽不化。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让紫堇使出点“以柔克刚”的手段来,马朱却又慢悠悠道:“除非,娘娘同意让我一路护送前往,我并无意窥探娘娘私事,只须到达目的地,下船之后,娘娘和我结清银子,各奔东西。”
紫堇将我拉到旁边,附耳低声道:“不如先答应他,反正我陪着你一起,谅他也不敢怎样。”
事已至此,我也别无他法,只能暂且答应了马朱,其他的再从长计较;马朱便让我三天后一早去城内渡口找他,到时候他自会派人接应。
回到王府,我便让喜玫亲自去把郑薇给请到了书房,然后遣退了众人,只留了我和她单独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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