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渊在荒原上游荡。
几队飞行器掠过头顶,在远方开始轰炸,整个世界都是枪声、爆炸声和怪物的咆哮,混乱不堪。岩蛇在地下活动,放眼望去已不剩完好的土地,大片大片的泥土外翻,随处可见数米深的坑洞、沟渠。黄褐、深红与黑色混杂,大地残破。
火药味刺鼻,让时渊很难受,时不时咳嗽两声。
他不知道陆听寒在哪里,但从最新的战况广播来看,陆听寒在风阳城的前哨站。
前哨站共有三座,分布在城市周围。他看了地图,知道大体方位,可真到了荒原上到处都是一样的,太难以分辨。
他只能跟着怪物们走。
那些岩石构成的蛇,还在地下游动,本能地奔向人类聚集的地方。
时渊深一脚浅一脚,踩过狰狞的大地。
蛇群在他脚下涌过,时不时有几条跳出来,见到他后,又匆匆避开。
也有例外。
一条半层楼那么高的岩蛇,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时渊身后,跟着他。时渊一回头,一个大脑袋对着他,蛇类深褐色的竖瞳看着他,吐出猩红信子。
时渊被那信子猛地舔了一口,没有口水味,倒是有点泥土独特的清香。
“不要舔我!”时渊抗议,“你自己玩去,我还有事情要忙。”
岩蛇又舔了他一口,向他垂下脑袋,专心地看着他。它的眼中有畏惧和犹疑,但更多的是狂热、虔诚与渴望。
——就跟时渊的梦中,舞台下的怪物们一模一样。
回想起来,之前遇到的紫灯虫蜂王,也有同样的眼神。蜂王想要拥抱时渊,而岩蛇的尾巴一卷,把一块亮闪闪的漂亮石头递到时渊面前,要送给他。
就像信徒精挑细选出贡品,献给神明。
“谢谢你,我不要。”时渊说,“你可以快点去别的地方,和你的朋友玩石头。”
岩蛇不肯走。
时渊竖起尾巴,发出声响恐吓它!
它一瞬间被时渊吓跑了,可是过了五六分钟,它又探头,悄咪咪地跟在时渊身后,眼中越发狂热。
对飞升的渴望,压过了它对死亡的恐惧。
不论是吐信子讨好、还是送上漂亮的石头,它在主动求死,以换取无穷无尽的时间与力量。
时渊不理会它,它就默默跟着,时渊一回头就会看到它的信子和石头。直到2小时后,三架飞行器以超低空飞过,岩蛇猛地扭头发出嘶吼,身形一跃,沉入泥土中翻江倒海,领着一群小蛇追着飞行器去了。
怪物还是怪物。
在时渊面前再怎么温顺、再怎么小心翼翼,依旧能露出最狰狞的毒牙。
时渊继续寻找。
他不敢变成黑雾,徒步走过了好几片战场。
又有几条岩蛇接近他,同样是讨好,同样是虔诚与渴求,同样是一心求死。
这绝不是好兆头。
时渊进城前,九成九的怪物都是单纯畏惧它,而最近……越来越多的怪物试图接近他。
它们越发躁动,不再满足于现有的力量。
或许对任何生物来说,进化与繁殖、扩张都是无法拒绝的诱惑。在它们灵魂构成的长河里,无声的号角正吹响,催促它们无视生死,集体迈入那神性的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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