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娘说那池漪都是被四叔教成那样的,是装出来的,但儿子瞧着,不大想是装的,池漪那小子精明着呢,他是真喜欢和七叔一块儿玩。zjgyny”
“那你呢?”顾赤厚多年不曾回家,原以为会和儿子疏远,但是血缘这个东西却让他和儿子在一碰面就亲近得不行,说话自然也没有个深思熟虑,想说便说了。
润泽声音里有些失落:“我不知道,没有和七叔一块儿玩儿过,但我想我也会喜欢的。”
“好!不愧是我顾赤厚的儿子!”顾赤厚手掌摸着小朋友的脑袋,虽样子五大三粗,但也心思细腻着,说,“你爹我其实也没和你七叔玩过几回,但你得知道,你七叔比你爹小不少哩,你都九岁了,他才十六,爹以前没能和小七一块儿,你以后若是愿意,就代替爹陪你七叔一块儿玩吧。”
“你虽然还小,但是如果和七叔起了争执,得让着你七叔,他身体不好,小时候就经常冬天冻得跟冰棍儿似得,每年和你三叔写信,你三叔还要次次提醒他到了冬天多喝热汤,注意保暖,少吃辛辣,不然感冒起来,你七叔嗓子眼猫一样,堵起来可连呼吸都呼吸不了。”
润泽喜欢听父辈们小时候的故事,这点其实也和顾赤厚差不离,他在军中除了爱看妻子送来的家书,最爱听的就是三弟给自己讲家里的事儿,从小七出生讲到小七六岁,仿佛他也参与了小七整个苦难又可爱的童年。
“那七叔现在好了吗?”润资小朋友听得目不转睛。
顾赤厚摇头:“没有,只冬日还需要注意保暖,你七叔小时候嗓子堵着了,他又不会咳嗽,吐不出痰来,鼻子也堵着,时常需要你三叔和四叔拿磨光滑了的木棍子去刮喉咙,把痰吸出来,现在就喝太医开的防风寒的药,冬日里也得日日抱着暖手炉不放。”
润泽小朋友听到这里,便是一笑,也不知道笑什么,只是和他老爹一块儿怪开心的:“父王,日后你会让七叔去往封地还是留在京城呢?”
顾赤厚忽地一愣,声音压低了一分,说:“这件事不是我能决定的。”然后又问,“你怎么会这么说?”
润泽小朋友直觉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是却又不怕父王,大方说道:“只是曾听母亲说,日后希望爹不要像四叔那样几乎把七叔当儿子疼,想让七叔搬去封地。”
顾赤厚听了这话,黑色的瞳孔里平静着,顿了顿,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以后这些话不能再说了。”
“儿子知道,儿子只和爹说过这一回。”
“爹也直接告诉你,若是以后你娘再说类似的话,你就回她,说爹永远都只是个带兵的,什么都不会,也不懂,以后是要去边疆为顾家守江山的,若非必要,绝不回京,懂了?”
润泽小朋友眨了眨眼,隐约明白父亲说的是什么意思,沉默了一会儿,说:“那谁会住在京城呢?”
顾赤厚伸手一巴掌打在儿子的后脑勺上,这回可不如前几次轻了:“你个小孩子家家的,管这么多做什么?当你的王世子就够了,听你皇爷爷的话就醒了,你皇爷爷做事永远都有他的道理,你只需要听话,照办,其他什么都不用管就好,就像你爹我。”
润泽被亲老子打得差点儿没一头栽倒到地上,还未再和父亲说些什么,便不能再坐马车,下了马车改乘坐轿子,父子两人一人一顶,摇摇晃晃的朝坤宁宫前去。
路上好巧不巧,碰着其他几顶轿子,润泽撩开窗布,便能看见四叔家的池漪也吊儿郎当的像条狗一样把脑袋放在窗口,活像个断头台的将死之人,也不知道七叔喜欢这货哪里,喜欢这货的搞笑吗?
轿子陆陆续续停在坤宁宫大门外,一趟儿的轿子一个个下来人,俱是这天底下最富贵尊贵之人。
只不过这天底下最富贵的人家到了坤宁宫这里,也都得收起在外面的霸气侧漏凶神恶煞,要么提溜着点心前来蹭饭,要么提着礼物前来讨老人家欢心,还有的如顾赤厚,提着儿子前来活跃气氛,整个坤宁宫霎时间好似热闹极了,来来往往全是沾亲带故的男儿,只是这些男子互相没怎么交流,能够点点头示意一下礼貌,都算是不得了了。
润泽小朋友走在这群看起来似乎冷冷淡淡,和其他功勋贵族里一样没甚人情味儿的亲人中间,跨过两道门槛,终于是到了坤宁宫的正堂,堂内一片温暖的光亮,饭厅满满当当都摆着了美味珍馐,大堂里各个位置上则都坐着了人,主人位的皇祖母、祖父,到堂兄智茼,三叔等等等等,唯独不见光是静静坐在那里,就仿佛一副画儿的漂亮七叔。
“哎呀,润泽,快快来让皇祖母瞧瞧,好几日不见了,又长高了些呀!”皇祖母忽地喊他过去。
润泽立马懂事的依偎去皇祖母的身边,虽然皇祖母身边已经趴了个池漪堂弟,但润泽到底是懂事的,不会表现出对这位堂弟的任何不好的情绪,他一边朝皇祖母就请安,一边就拿着皇祖母给的青枣啃起来,安静地就像他爹一样,老老实实的。
池漪却东张西望,说:“皇祖母,今天七叔不来吗?”
顾杨氏搂着两个小孙孙,乐呵呵地说:“怎会不来?今天着晚饭就是你那七叔吆喝起来的,非要我把大家伙儿都找来,说一来你爹他们回来后,大家还没有吃过团圆饭,二来说是有要事商量。”
“他能有什么要事?我看无非是上午朝上说了大话,现在自己兜不住了,要钱来了,日结工钱,亏他想得出来,纵使能做,现在国库里也没有那么多银子让他大手大脚的了。”皇帝顾世雍一边喝茶一边晃着腰间的玉坠穗子,举止神态轻松自在,语气也不如这话本身严肃。
大堂里只两个孙辈和皇帝皇后说话,其余男子俱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是听了顾世雍那么一番话,各自又仿佛有些小九九在脑海里面绕了一圈,等着合适的机会再放出来。
众人各自喝着茶垂着眼皮,也就顾杨氏那里有点儿欢声笑语,其余气氛凝滞,活像是将森林里所有猛兽都叫来开会,憨厚的棕熊是顾赤厚,暴躁的猴儿王是老三顾温,狡诈的红狐是老四顾逾安,蹲在猴儿王身边的老五顾燕安则是一只聒噪的秃鹫,眼镜王蛇老六顾平安蜷缩在角落,静静观望。
嫁给狮子的大兔子顾杨氏总觉得家里头和外面一样样都是乌云罩顶,好在总有阳光利剑一般破了层层乌云,直接射向所有顾家人,那是一声熟悉的呼喊,人还没走到门口呢,就从石壁后面儿传来了她那小猫儿顾小七的声音:“娘呀,抱歉抱歉,我来晚了!哥哥他们都到了嘛?”
瞬间,几乎肉眼可见的,整个大堂云开雾散,所有冰冰冷冷的人都活了起来,之间池漪跑得最快,一溜烟儿便跟个小肉弹似得冲向晚来的小叔,穿一身加羊绒的袄子在雪白长袍里面的顾宝莛手里还抱着一只精致的小暖手炉,见是小侄子池漪,立即眉眼弯弯半蹲着拥抱池漪小朋友。
“七叔,你来晚啦,池漪等得前胸贴后背了。”
顾宝莛拉着小朋友的手,他手刚从暖手炉兔绒袋里出来,又暖又软,池漪喜欢得紧,拽着不放,和顾宝莛一块儿踏入大堂后,就喊父亲说:“爹,开饭啦!”
今日告假没有上朝的四王爷立即勾了勾嘴角,看了看母后和父皇,这两位大佬站起来后,才陪同着走在两位长辈的后面,对腻在小七身边的池漪说:“没有个站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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