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场气得吐血,晕倒过去。86kanshu
我更不能说出我在哪儿?我曾做过什么?我没有办法撒谎,也不认为说谎就能得到拯救、同情和保护。我曾生活的环境极为保守,男孩子和女孩子在傍晚月下约会,都会在职工大院里传出“那女孩子是不是怀孕流产了?”的话。那些出自某些道貌岸然的卫道士之口,恶毒又偏激的流言蜚语,对青春萌动的花而言,是致命的夏日严霜。
我没想过要回去,回家,回到那个保守正统,道德楷模的家,因为那些心上旧有的斑斑劣迹,已经注定了我不再具备与传统融合、回归正道沧桑的勇气。回家,是春运途中的旅客倍感温馨和满心荣耀的字眼,而对我而言,却是灵魂的谴责,需要我长跪于地、负荆鞭己,尚不能得到救赎的、属于生命尊严层级的挑战。
我无法自圆其说,无法将我的生存状态和黑暗历史描述成一幅画。无法隐去那些罪恶的、可怕的事不谈,只拣让我能沾沾自喜、刻意炫耀的内容去说,让他们觉得我长大了,有了能力。其实一个人是否强大,根本不在于她得到了什么,而在于她是否依然懦弱、是否依然对得与失理不清头绪。
一只鸟如果得到了翱翔天空的自由,将不会再留恋温暖鸟窝,会更渴望长空万里的展翅鹏飞,会更愿意掠过沙漠丘陵、高山河谷,去追寻它曾驻足停留过的风景。世界对它而言,才是梦想,那个窝或家的影子,将会越来越渺小,成为沧海一粟。
现实是残酷的。有时温情在现实面前,变得情薄如纸。但我毕竟不是野生的鸟,因而对家有着温情的渴盼。即使我看尽繁花,见到它渺小破败如初,但它依然是我失意时的港湾,大海航行迷失时的孤岛。不想那般无情,尚还有一刻留恋家庭温暖的心,——如果那个家,肯再给我温暖,让我留恋的话。
找到一个公用电话的小卖部,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那个号码,终于下定决心。
3个月了,3个月来我义无反顾,情不回首,对那个家弃如敝履,一走出,就再也不曾回头。但今日因为各种繁复心绪,因缘际会,我只想来了,就停一下脚步,至少我是在家门口打电话,多少心头有无法形容的安全感。
一个苍老的女声响起,“谁呀?”
曾朝夕相处的人一旦小别,哪怕只是3个月不通音讯,听见她的声音,也会有异样的变化。不知我出走对她的打击是否巨大?或者她是否懊悔曾用那么暴力无情的方式对我?
我从没有心有灵犀地感应到过他们的反应,甚至那些日子,在梦里从来都没有梦到过她们的心情,因而对这未知充满了美好的期待——她后悔了吧?她还是爱我的吧?她是否能感应到我在外流浪的悲伤和无助,以一个母亲慈爱的心,对我宽容珍爱,懊悔珍惜?
如果是那样,我一定会唇舌间狂喊着‘妈妈’这个词汇,象脱缰的野马一样,摆脱黑暗的束缚重回光明;象浪迹天涯的游子,见到慈母展开胸怀,准备热情拥抱他踏上故土一般欣喜若狂。
六十欲火焚身3
“是我,”我不知道等待我的究竟是什么,因而声音出于本能在怯弱,“我是冰然。”
死寂一般的沉默,充斥在电话线的那一端。这金属的电线,为何偏偏担任起交流讯息、心灵通航的重任?此刻,我充耳听到的只是无声,满心期盼的只是冷漠。线的那端,始终没有任何声音。
不在沉默中爆发,必在沉默中灭亡。我紧紧地将耳朵贴近话筒,寄望能捕捉到一点声讯。隐隐地,有压抑着的喘息微微地传来,是一个中年女人神经崩溃的预兆。而后,不可思议地,是一个脆弱女人歇斯底里的哀嚎。我的母亲,在电话线的那段,失声痛哭。她曾是个很坚强的女人,曾冷冷地揍到我泪流满面却毫不心软,眼泪对她来说,向来是懦弱和废物的代名词。却在此刻,情绪极端失控地在痛哭。
一边哭,居然有咬牙切齿的词句挤出牙缝,在我听来,却带着身临其境的刻骨仇恨,“你在哪?你死哪去了?这么久不回来,你在外面干了些什么?!你还知道打电话!?你知不知道我担心得要死了!我担心得要死了!——”
却是更惨厉的痛哭,“啊!我养了你这种东西!——啊,不如我死了算了!”
这才是她啊,这才是她一直的面目。心下释然,还好,她还没有迷失本性。她的一贯风格,并没有因为我的离去有所改变。性格是伴随人终身的东西,除非得了帕金森或被人拿板砖拍了脑袋,否则,思维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但还是有行泪悄然滑落,是因为敏感的我听出了那绝望哭号里的脆弱和担忧,我,毕竟是她曾养育的女儿啊。
“妈妈,”我忍住哭意,平静地喊出一句,“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那边是擤鼻涕擦眼泪的声音,我爸似乎也在她身后出言安慰。过了一会,显然她平静了情绪,声音重新在话筒里变得清晰,“你在哪?打电话做什么?”
我打电话做什么?其实我自己都并不知道。象在外受到攻击的雏鸟,自然而然地愿意飞回鸟窝疗伤。伸手撇去脸上的泪,语气恢复自然,“这么长时间了,就是打个电话告诉你们,我很好。”
我很好,很好地在活着。
“你什么时候回家?啊?”她的声音严厉里参杂了少见的让步般的柔情,“不要再在外面鬼混了,回家来读书啊!还想不想考大学了,还想不想过好日子?!”
好日子?我心里泛起一抹苦笑。人生如戏,好日子,苦日子,不都是弹指一挥间,荒笑几十年。她的人生不就如此,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意义呢?
“我不回去。”默然地说出一句,结局意味胜过原本想说出口的千言万语。但我已有预感,在这句话说出口去,也许有什么结果是无法挽回的了。
“那你打电话做什么?啊?”母亲的脆弱神经,再次被我撩到了痛处,忿恨交加,情绪失控得愈发不可收拾,“你在外面混吧!去混吧!死在外面算了!永远都不要回来!这一辈子,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从我们这里滚出去!我明天就去迁你的户口回老家去!免得你将来干了什么不要脸的事,警察找上门来!”
似乎父亲出言劝止,让她冷静。但我已经什么都不想再听了,因为那句绝情的话一说出口,那句“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已经将我所有的渴望生生扯出肉体,我再也没有任何兴趣,能再对那个家心驰神往。
六十欲火焚身4
生活中有很多事根本无法预料,可是人只有自己坚持住,才能够跨越那道道沟坎。当一个人下决心拼命的时候是不知道痛的,既然痛的感觉都消失了,还有什么可以在生命中摧毁你!你尽可以在这种对伤害失去了反应能力的状态下,去做你想做的事儿。
痛苦的极限是麻木,既然麻木,就代表着再无力抗争。一个人,如果无家可归,他将只能失意地冲向凄苦的水雾,任凭风吹雨打,再难对真情动心。
可是我,我不会那样的。因为我知道:前方还有一个男人,在张开双臂,用温暖的怀抱迎我回归。我在生死间挣扎的寂夜,他饱含心痛的惋惜;偶然发现的,他心上触目惊心的刺青;他的笑和扬眉,淡淡又热烈的风度,像是经年的陈酒一般令人陶醉。我们似乎正攀爬着人生一架天梯,他在上面和煦地笑着,伸手向我,坦然告诉我,我就是他一生的选择。
我突然明白:我所梦想的惊心动魄那一刻,我所梦寐以求的那个红尘知己,已在这暮然回首之中平静无声的夜色里,淡然伫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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