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目望去,那声音的主人正半倚在庙阶上,他头发蓬乱、面色灰暗、双眼深陷,一副病入膏肓的摸样。原本俊秀的样子如今早已看不出任何昔日的风采,只得凭声音判断,那病者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
虚子棠瞪大双眼,腾出一只手揉了揉鼻子,不服气道:“人家是属凤凰的。”明明是要死不活的人了,还有心情笑她。
“哈!”少年大笑:“落难的凤凰!”
虚子棠淡瞄了他一眼,直接忽略他那得意地令人发指的神情,语重心长道:“落难的凤凰也是凤凰,是凤凰早晚都是要飞上枝头的。”
“哈哈哈!”这下少年笑得更欢:“棠棠啊,我知道你不是属牛的,你分明就是属驴的嘛!简直是一头小倔驴!还飞上枝头呢,哈!哦!凤栖梧桐,是是是!!凤栖梧桐。我说呢,难怪我会遇上你,原来竟是专为你栖息来着。我跟你说啊……”
这次虚子棠直接噤了声,这宁梧分明病得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每次逮着损她的机会时,那个劲头叫个足啊,你就只听他叽叽喳喳,活像几千只麻雀在高亢。
这种时候,只有随他一人说去,说久了说累了,他自己也会觉得无趣的。
径自将连偷带抢来的包子塞到宁梧手中,顺便直接拿一个堵住了他的嘴,省得他吵。不知道人家做贼了,会心虚啊,万一把那个凶神恶煞的老板引过来岂不是惨了。
虚子棠狠狠地瞪宁梧。
见有吃的,宁梧稍稍坐直,抓着肉包狠狠咬了一口,待一口咽下去,竟还饶有兴趣地“啧啧”评价一番。
突然他又似想起什么,望着子棠玩笑道:“棠棠,你的怀若哥
哥没有教导过你‘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么,你竟去偷人家包子啦!“
虚子棠白他一眼,自顾自地吃着自己的包子,没有搭理他。
然而,这却让一向玩世不恭的宁梧严肃起来,本是玩笑之言,却不曾想这丫头不作回答,那便果真是她偷的了。
经过两年多的接触,宁梧自是了解子棠的。她是公主,弗沧的公主,曾经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的高傲与自负是从骨子里长出来的。她不怕吃苦,自从流亡以来,她自是放下了所有作为一个公主的骄傲,然而有些事,她不为就是不为,宁死也不为。
可是如今,这个乖巧伶俐的公主,竟为了活命做出这种事来,这要她下多大的决心!
默默地咬了两口包子,宁梧知道,棠棠会这样做大部分原因是为了自己,认真道:“棠棠,等哥哥有钱了,定会把怀若送你的坠子还给你的。”他说得笃定,一改以往的不羁。
“哥哥不必介怀,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人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哥哥能够好起来,棠棠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愿意的。其实棠棠也并非不懂事,凡事与生命比起来都是微不足道的,怀若哥哥可以违背祭司与父王的意愿救我,我也敢骗过母妃与祭司、还有好多人,该怎么做,棠棠从来都是知道的。”子棠歪着头望宁梧,眼神里的认真不容质疑。
宁梧径自咬着手中的包子,浅浅地笑,敛下去的眼帘已看不清他明灭变幻的眼神。
他不知道这个女孩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即使似如他这样的人都不曾在她这样的年纪有这样的觉悟,而这个方才十岁的女孩,心思竟是如此
细腻。她的一言解释,不仅仅是在告诉宁梧生命是最重要的,更是为了宽慰他,告诉他,今日偷窃之事是与他无关,即使没有他,为了活命,她一样会去偷,她从来就不是一个乖巧的孩子。所以,他也不必感到愧疚。
这样的女孩真该供养在手心,又如何忍心让她漂泊于凡尘,她本是人上人,温柔的背后有着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凌厉绝决。这样的女子,将来又如何仅仅是凤凰!
蛟龙腾于四海,凰鸟舞于九天,在这七国争霸的乱世,也该有王者出罢。
百年槐树的槐花默默零谢,庙门外传来喧杂的哄闹声,宁梧的沉思被打断。咬着一口包子,“唔唔“问道:“外面发什么事了?”
“不知道。”子棠眨眨眼,想了想,继续道:“全城的百姓都出动了,好像说什么叫公子兮的出门了,都赶着看呢。真不明白,怎样的人才会惹得这一城的百姓如此追捧呢?”
虚子棠感叹着,她毕竟是年纪尚小,还不曾听说过公子兮的名讳,不曾见过公子兮,也自然迷茫于这些世人的追捧。
宁梧抓了抓鸡窝似的头发,嘴角不经意勾起一抹似邪非邪的笑意,眼眸一转,再抬眸,双眼竟能放出光来!
“棠棠我们也去看看吧!”他近似拍着大腿跳起来,那一刹早已不像一个病入膏肓之人。
棠棠抬着头望着他,眼里有质疑和担心。
宁梧自是知道棠棠在担心他的身体,也未多作解释,一把拉起棠棠,直接往外奔去,口中振振有词:“公子兮可是天下第一美人,一年也难得出府几次,若想见上一面,犹如登天,今日良机,切不可失,否则会抱憾终身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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