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屏与谢赋同往何述轿前。
何述已品茶毕,回到车轿内静坐。
小童询问:“二位大人欲禀报甚么?”
谢赋深深施礼:“下官有负知县大人嘱托,未能清查道路,致郎中大人途遇惊扰,特来请罪。”
小童并未入帐禀报,径直道:“我们大人说了,无常非常人可料,已有亦不能为无。请两位大人不必多言其他。大人也不想过问县衙的公务,只问一句,能启行了否?”
张屏道:“能。”
谢赋再深深一作揖:“下官但用性命担保,前方再不会有……”
轿帘一动,小童打断谢赋的话:“那就立刻启行吧。”
张屏向车轿一揖:“下官先请告退,将尸体送回衙门。”
小童表情一顿,谢赋两腿一晃,赶紧大声道:“禀郎中大人,知县大人乃是唯恐前方仍有不周到处,先行前往安排。”
四周沉寂了一瞬,轿帘又动了动,小童躬身入轿,继而挑起轿帘。
何述半垂着眼,视线落定在张屏身上,片刻后淡淡道:“那你自去忙罢。”
张屏施礼道谢,在杜知县与顺安县诸人怜悯的目光中退下。
谢赋忙忙也告退,快步追上张屏。
张大人,你不伴迎郎中大人,却要先带尸体回衙门,即是表示郎中大人还不如一具尸体。你是也活腻了么?
这话,谢赋说不出口,他只能待左右退下后,将声音压到最低:“张大人既然说凶手是冲下官而来,怎能由下官陪伴郎中大人!”
张屏道:“案犯只是想令你想起某事,暂时不会加害你。”
案犯原应是以为谢赋会在县境交界处迎接何郎中,才把这具尸体摆放在树下。
他屡屡的挑衅行径,极其大胆,却也极其缜密小心。
这个时候对谢赋或何郎中下手,既不能全身而退,也达不到他想要的目的,他不会做的。
谢赋低嘶:“张大人怎能保证?谢某怎样都无所谓,但何大人绝不能有丝毫闪失!”
张屏肯定地道:“放心。”
谢赋绝望地闭了闭眼。
罢,罢。就听天由命罢!
杜知县率领顺安县诸人恭送何郎中离开顺安县界。前方,张屏带着几名衙役与那具无名尸首早已向着丰乐县衙赶去。
谢赋一直紧紧盯着张屏一行的动向,唯恐张大人带着尸体就这么径直踏上官道,让何郎中的行驾变成送棺的孝子贤孙。
还好,张大人与车绕了个弯儿,扎进了旷野小道。
谢赋松了一口气。
张屏一行只有一辆车,谢赋与同来迎候何郎中大驾的人自也不敢乘车,所以那具尸体便被请进张屏的车轿内,两名衙役在车内照料,防止尸身颠簸损伤。张屏让几名衙役伴车先走,又再到那棵树附近查看痕迹。
案犯很小心,坑边只有一串脚印,与死者脚上的鞋子相同。
脚印从树根处起,仿佛死者是从树里走出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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