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一次见他失控,是大四那次打架,”汤俊转头看她,“没错,就是五一聚餐时,两位师兄说的那事儿。”
事到如今,楚桑落也能猜出,当初吃了好几天的醋,是吃的自己的。
果然,汤俊叙述道:“具体的我不清楚,大致应该是那两个男生从网页新闻看到你的照片跟背景,说了几句荤话,不巧被江哥听到。江哥动手打了人,事后也陪了不少钱。”
“我曾问过江哥,不能忍一下吗?事业的种子才刚发芽,哪经得起这么折腾。可结果显然是,不能。有关于你,无论得到什么后果他都觉得值得。”
汤俊跟在江与鹤身边,看他赤手空拳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商场站稳脚。
而这一切的最大支撑动力,只有楚桑落。
六年前,高考前夕,江与鹤对他说,“我找到人生的目标了。”
很久之后他才知晓,那句话的起源是楚桑落接受了他的心意。
她也许不会想象到,为了能配得上她,为了能跟她并肩,江与鹤这一路经历过怎么的颠沛流离,背后又付出过什么。
哪怕,她不记得他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汤俊说得哽咽,“我们这种出身的,爱上你这种富家大小姐就是自讨苦吃。可是江哥就是那个,第一次摔得头破血流,第二次还是义务反顾撞上去的傻子。”
光线在灯源形成线状散开,模糊朦胧。楚桑落秀丽的眉眼好似雨打过的海棠花,层叠花瓣微微红,覆着涟涟水雾。
汤俊出声,“嫂子,江哥要是知道我告诉你这些,肯定饶不了我,可我不后悔。”
喉咙苦涩得厉害,楚桑落抬手掩去眼角的生理性盐水,声音微变,“谢谢,还有,我不会让他知晓的。”
如同不愿汤俊掺和他跟老大之间的矛盾,江与鹤也不愿她明了自以为的卑微不堪。
他习惯了背负一切。
“江哥是一个很帅的男人,是一个很好的男人,”汤俊一字一顿,咬重了音,“是一个很爱你的男人。”
在所有的特征里,爱楚桑落是最重要的、最显眼的。
“所以,面对有时固执的,也许有些麻烦的他,也请不要厌烦。”汤俊明白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他没有资格说什么。这句话听起来还显得有点不占理,但人心都是肉长的。
——“事事都需照顾,久了是会厌烦的。”
这预示着,江与鹤还没有走出黑暗深渊。
他希望江与鹤能获得完全的救赎。
而能救赎江与鹤的,只有楚桑落。
夜风猎猎,吹乱楚桑落的长发。
她说:“江与鹤于我而言,是一道伪命题。他兴许是错的,也兴许无法判断,但无论如何,我将用毕生之力,为他辩护终生。”
衣柜掉落的纸单是心理医生开的。
江与鹤暗地看过心理医生,还不止一次。
他轻微偏执,敏感脆弱,爱猜疑嫉妒,易生病态占有。
他在努力治疗。
却不曾对她坦白。
他很难完全信任一个人。即使得到过承诺,也会惶惶不安。
可是这些都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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