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彻底盖下来前,萧厉带着陶大夫爷孙二人寻了一处破败的农院落脚。
农院似乎已空置多时,院中碎裂的陶缸都已覆了厚厚一层灰。
主人家不知是携家带眷躲避战祸去了,还是也被锦城那边强征做兵丁苦役带走了,房里除了一些大型家什没被搬走,已称得上家徒四壁,柜子门都大开着,就着火把一照,能瞧见里边全是空的。
床上也干净到只剩几块蛀满虫洞的床板,萧厉撑手按了按床板的结实度后,将房子里里外外找了一遍,莫说被褥,便是半尺布头都没寻到,他去了柴房,还好柴房里堆了许多生火用的枯草,全用草绳一捆捆扎好了。
萧厉拎了几捆干草去房里,铺在床板上不至硌人后,示意阿牛把陶大夫放了上去。
厨房的锅灶还能用,就是这农院里俨然找不到什么能煮的吃食,陶大夫不仅一身伤,还骨瘦如柴,要想养伤,进补是少不了的。
萧厉想了想,让阿牛留在农院,自己拿了弓箭出门,半个时辰后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两只用草绳绑好的野兔。
阿牛看到兔子很高兴,从萧厉进门后就一直围着他转,像头撒欢的牛犊。
亦或者说,他从被追杀遇见萧厉起,就已然把萧厉当成了他阿爷阿奶一样的存在,但萧厉又选胜他阿爷阿奶强大,他呆在萧厉身边,再感受不到一点被征做兵丁以来的惶恐。
萧厉把兔子扔给他,问:“会处理么?”
阿牛点头:“阿牛,从前也设陷阱抓过兔子!帮阿奶……杀过!”
他边说边提着兔子比划,他从前跟着陶大夫一道进山采药时,也会做陷阱抓些小猎物,要么由陶大夫卖药时一并带去集市上卖了,要么就杀了由陶阿婆做成熏肉,可以存放很久。
萧厉便道:“把两只兔子都杀了。”
阿牛掂了掂手上的两只兔子,似乎想留下一只,以前陶阿婆做肉食很省,阿牛知道肉是好东西,但不能敞开肚子吃的,家里穷。
不过这兔子是萧厉抓的,阿爷需要补身体,他们又还在被官兵追杀,路上也没法带着只活兔子,阿牛自己皱巴着张圆盘大脸纠结了一小会儿,还是照萧厉说的,去井边把两只兔子杀好。
等他拎着两只处理好的兔子去厨房找萧厉,就见萧厉已把灶台上那口满是铁锈的锅洗干净了,也清理了些能用的碗盆出来。
调味料是没有的,陶大夫一身伤,也需要吃得清淡些,只是为免炖出来的兔肉过腥,萧厉在回来时,挖了几株在河边瞧见的野姜。
一只兔子砍成小块扔锅里煮着了,萧厉削了一根尖木,串着另一只兔子在火边烤,时不时又往上边挤些能调味的草汁。
阿牛蹲坐在旁边,被香味勾得一直吸鼻子,咽了不知几次口水后,萧厉终于削下一小片让他尝个味道。
阿牛顾不得烫,放进嘴里囫囵嚼两下就吞下了,连指头上沾到的油脂都舔得一干二净:“好吃……”
萧厉瞧着已烤得差不多
了,用洗干净的芦苇叶裹住一条兔腿,扯下递给阿牛,让他先吃着,又舀了一碗锅里炖烂的兔肉端去给陶大夫。
爷孙二人从被带离陶家村起,就没再沾过荤腥,加了野姜一起炖的兔肉纵使腥寡,陶大夫却还是连汤带肉吃完了一整碗。
萧厉让陶大夫给他自己开个内养的方子,他明日进城采办些东西,顺便去药铺抓药。
交代完这一切,萧厉回到厨房,就见阿牛手上的兔腿还剩大半个,他另一只手捧着什么东西,自己咬一口兔肉,就把兔腿又伸到那物件前,嘴里还念叨着:“阿牛一口,小狗一口……”
瞧见萧厉进来,还献宝似的把手上的东西拿给他看:“你雕给阿牛的小狗,阿牛养得很好!”
火光下,能看出那木雕小狗已被把玩得十分光滑,显然是常年不离身带着的。
一些萧厉刻意不让自己去回想的记忆,似乎因这小狗木雕,突兀又晦涩地被打开了个口子。
他沉默得有些异常,只“嗯”了声,算是给阿牛回应,坐下后用匕首削了片兔肉送到嘴里。
阿牛孩童心性,萧厉冷淡的反应,并没有浇灭他的热情,也没让他觉察出什么,反而一边啃着兔腿一边念叨:“大姐姐有小鱼,阿牛有小狗……”
话至此处,阿牛似乎终于想起什么,问萧厉:“大姐姐呢?”
萧厉用匕首削兔肉的动作微顿,只说:“她现在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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