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魏玘打断道。
他气息微弱,字句却冷沉,稍作歇息,已直起背脊,将疲态藏往骨肉。
“今晨有诏,传本王巳时入宫。”
“不可……延误时辰。”
……
辰时过半,阿萝走出后宰门。
青蛇缩她袖间,始终闷声不响,宛如沉睡。
阿萝原以为,告别众人、离开王府时,自己难免会流泪。
可事实是,方才全程,她都眸光平静、神情宁和——许是因为,她昨夜哭得太多,泪水已然枯竭;又或是因为,魏玘没来送她。
不来也好。她本也不能再有念想。
此时,眼前街市喧闹,可见孩童跑动、人群谈笑,光景一如往常。
阿萝定下心,便往东市杏楼去,寻找巴元。
昨夜,她收到巴元赠礼,拆开才知,是一套铃医行装,囊括串铃、无切囊、罗星袋等,还有不少越医常用的药草与膏贴,格外实用。
毫无疑问,这确实是阿萝当下最需要的物件。
她即将远行,不能坐吃山空,便可借铃医行装,沿途治病谋生。
也正因此,阿萝才想在离开前,再去杏楼一趟。
她与巴元唯有一面之缘,受人如此厚礼,自该当面道谢。况且,仁医会以上京为据,她才入仁医会,便要离开上京、往巫疆去,总要有所交代。
可惜是,阿萝来得不巧,巴元不在楼内。
她只得留下字条,表达感谢,道明行程,又求人代为转达,便前往城东驿站。
抵达驿站,巳时已至,人来人往。
阿萝藏好阿莱,抱紧行囊,穿梭于人流之中,寻找车夫的踪影。因有周文成事先协助,她已听过车夫样貌,便依描述,在马厩找到对方。
——是名质朴的青年,面相仁善,应当很好相与。
车夫正在为马匹刷毛,看见阿萝,便停手,道:“可是蒙萝娘子?”
阿萝点头,从容道:“是的。”
她已与不少生人打过交道,自然不复往昔胆怯。
车夫也点头,道:“周先生已与我交代过。不知娘子要往何处去?”
阿萝道:“我要去照金山。”
按理说,照金山之于越人,是陌生的地界。可她想,车夫走南闯北,又有她以舆图为引、从旁协助,行至越国边陲应当不算难事。届时,她可自行下车、另觅别路。
车夫听罢,眉头一皱,上下打量她,神色隐约为难。
阿萝见状,还当对方不识路径,正想按照所读舆图、为其讲解,便听人先声道——
“小娘子,你想去照金山,咱们只能从翼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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