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朝莫迟猛地一鞠躬。
人生中第一次,有人在莫迟面前自称下官,莫迟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向杜昙昼投去求助的目光。
谁知又有大臣见到了杜昙昼,正拉着他与他寒暄,杜昙昼同别人聊得火热,无暇他顾。
莫迟干干一笑,生涩地说:“请、请起,我……嗯!是叫这个名字!”
时方砚抬起头,火热的眼神牢牢锁定他:“当时舒白珩叛乱,下官在京中坐立难安,气愤难耐!屡次上书请陛下降旨,将下官派往柘山关,为赵青池将军出力杀敌,但陛下都以下官是文人出身,拒绝了。后来听说大人诛杀叛贼,下官激动得好几晚都睡不着觉!”
时方砚没说出口的是,当时朝中众人皆以为莫迟身死,他悲伤不能自已,不光私下为莫迟写了悼诗,还洒了几滴男儿泪。
后面听说莫迟被赵青池救出,他把写的诗一把火烧了,还跑去庙里给菩萨上了炷香,感谢神佛垂怜。
时方砚难掩喜悦:“没想到离京前得见英雄真容,下官此番赴馥州,再也没有遗憾了!”
莫迟对突如其来的热情总是难以招架,听时方砚说了这许多,轮到他时却不知如何应对,最后只干巴巴地挤出了几声“多谢”、“保重”。
好在陆陆续续都有官员前来,时方砚忙着一一招呼。虽然很明显看得出他还想和莫迟多说几句话,但来赴宴的人越来越多。
时方砚只好留下一句“莫大人请自便,待下官腾出时间,再来向您请教”,便转身走向门口,迎接后来的官员。
莫迟长长松了口气,见杜昙昼还在与人闲聊,干脆脚底抹油,先走一步,钻进纷乱的人群中了。
要是和杜昙昼继续站在一起,肯定又会被更多的人认出来。
一个时方砚就够难对付的了,若是再来上十个八个,只怕他脑袋都要炸了。
仙杏阁一楼中庭,做了个巨大无比的曲水流觞桌,新鲜的鱼脍置于碟上,从后厨顺着水流源源不断地送出来。
厅中众官员都忙着聊天问候,曲水流觞桌边一个人都没有。
看着白到透明的鱼脍就这么流来又流走,无人食用,莫迟着实心疼。
他找了副碗筷,坐到桌前,埋头苦吃起来。
杜昙昼正与诸位官员谈天说地,韩永年从二楼雅间下来,远远就招呼他过去:“杜大人!我在这儿呐!快来与我叙叙旧!我们都多少天没见了!”
韩永年四十有五,为人大气豪爽,在缙京城里三教九流都有朋友。
他与杜昙昼关系十分熟络,隔三差五就要请他到府里喝酒。
杜昙昼向身边几人点头致意,然后穿过人群,朝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
韩永年搭着他肩膀,和他一起上了楼。
二楼雅间内,已有不少来客围坐在长桌前。
满头珠翠的花魁正在助席间众人行酒令,乐伎端坐一旁弹着琵琶,还有舞姬在不远处跳着柘枝舞,脚步轻点,衣裳上点缀的金铃清脆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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