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敛笑了笑,说:“猛虎难对群狼,如今这朝中四处都是阁老的人,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指正,就算是皇帝也奈何不了咱们这位内阁首辅”
话一出口,方敛便后悔了。
他身边站着的这个人本质上与何光中没有太大区别,言阁老于他们同样有着知遇提携之恩,更何况阁老如今还看中了谢延卿做他的女婿。
虽说谢延卿因为提出拒婚一事被皇帝责罚,可廷杖执行后他却是再也没有提起过拒婚一事,方敛有些摸不清楚谢延卿到底是怎么想的,倘若他心里已经默认了这门婚事,那自己刚刚的一番话,听在谢延卿耳朵里可真是有些大逆不道了。
方敛微微侧首看了一眼谢延卿,见他依旧神色如常的在整理着书册,便没再说话。
谢延卿抬手将最后一摞书摆好,轻笑了一下道:“这案子已经查了许多天,若是再没有进展,三法司就只能放人了。”
听他这样说,方敛将刚才的疑惑抛掷脑后,快速地点了点头:“已经放的差不多了,我出来那会儿就听说今日晌午刑部关押着的那群闹事的学生就要被放出来了。”
谢延卿侧首看他:“今日晌午?”
“嗯,事情没查出真相,也不好好一直关押着这群学生和众翰林官员。如今朝野上下议论纷纷,哎,我看这次皇上那边是要咽下这口闷气喽。”
方敛收拾好书架后拿起自己放在桌案上的书册,转身道:“承宥兄,我先去上早课了,待我回来咱们再好好叙旧。”
“好。”
看着方敛逐渐走远的背影,谢延卿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他走进偏殿的自己的办公位置上,将桌案下的书信拿出来,一件一件的翻阅着。约莫翻了十几件后,在那张署着内阁次辅曾玉堂曾大人的名字上停了下来。
谢延卿小心翼翼地将那封信取出来,打量了许久后,将那封信夹在了自己随身带来的书卷中。
这日一早,言云衿便同宫人一起收拾行囊,明日是她母亲的生辰,她打算回家陪在母亲身边住一段时间。
她和弟弟言景韵约好晌午时分,他从国子监散了学后过来宫门处接上她,二人一同回府。
这会儿时间还早,言云衿同姑母请过安之后,想着趁她现在还没走,吩咐小厨房多备一些可口易存放的糕点果脯,送去给谢延卿。
近来因为科举舞弊一事,许多翰林官员被带去调查,偌大的翰林院也冷清了下来。
言云衿到时,谢延卿并不在屋里,她猜想今日他多半是要在文华殿当值,便将自己给他留下的书信和点心放在床前的木箱上。
一只脚刚迈出房间,她又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停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眼谢延卿的床铺。
心虚地打量着周围,见四下无人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谢延卿的床铺,拥着他叠的没有一丝褶皱的被子,和谢延卿平日衣物上的味道一模一样,是一种淡淡的书卷混在着皂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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