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君渊当然不知他为何执念于此。
没有人知道。
前世,临近君渊生辰的前三个月。
那时君渊与百越的关系已越渐亲近,而南一和君渊的关系却越渐紧绷,他常常被君渊忽视,很久都看不见他一次。南一确实一无所能,但也知道君渊被心魔之症折磨,便在生辰前的三个月时间里,每日沐浴焚香,戒斋吃素,整整誊写三千份清心经,一字一句,工工整整,想为君渊祈福。
南一永远记得那个雨夜。
那天君渊明明答应了要和他一起过生辰,南一将三千份清心经仔细放入鹿皮口袋,满心欢喜的站在佛恶殿外等人。
他从天亮等到天黑,宫侍轮值换过好几次,长期吃素和熬夜誊写清心经让他比现在还要清瘦,像是风一吹就会倒地的脆弱蒲柳,然而他一直站着,一动未动。
望眼欲穿……
闷雷声滚滚中天空落下雨丝。
终于,君渊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脸笑意的百越。
南一被冷风吹得手脚僵硬,满含期待的双眸却一点点亮起,但,君渊从他身边经过时脚步未曾停留半分,径自进入大殿。
反而是百越驻了足。
他生的貌美,平日里却很少笑,这一笑,似是冬日绽开琼玉霜花,可惜满含嘲讽神情。
“小主子在这里等多久了?”百越站在廊下,雨水沾不到,轻飘飘的声音随风而来,“今日是尊上生辰……他特意带我出宫游玩,倒不知让小主子在这里白白等着了。”
雨水淋湿了南一的眼睫,他抬眸,觉得好沉,也好冷,“那……你们玩的开心吗?”
百越含笑的唇角微凝,似是没想到南一会如此问,“尊上与我在一起,当然开心。”
“我知道了……”南一点头,说:“哥哥开心就好。”
他全身都湿透了,唯独贴身放的清心经保存完好无损,“今天是哥哥的生辰,我答应了要送他礼物……能麻烦你,帮我给他吗?”
百越探手接过鹿皮袋,微抽半卷,看清那一页页干净工整的字迹,淡声问:“这是给尊上抄的清心经?这么多份,誊写花了不少时间吧,小主子可真是用心。”
雨越下越大,雨丝被疾风吹进回廊,鹿皮袋掉在地面,百越的指尖随意晃了晃,干燥完好的宣纸也被雨丝粘湿。
南一盯着那点水痕,呼吸和心脏仿佛都被一只手狠狠地攫住,艰难道:“若你不愿意帮我,就还我。”
天空炸响惊雷——
白光疾闪,映出百越含笑、犹如冰凉蛇蝎的眼,“怎么会不愿意呢?小主子吩咐,乐意之至。”
南一竟被这样满含恶意的眼神,惊怔了半瞬。
正是这短短半瞬,却见百越倏然扬臂——犹如冬日飞雪,漫天霜花,那精心抄写三个月之久的清心经,纷纷扬扬被吹散在风雨。随即,跌落水洼,墨点晕染,一丝一毫也再难看清。
“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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