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元年的七月,就在袁崇焕在辽东正被官兵闹饷的事情折磨的头疼欲裂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太平府却是热闹非凡,首先码头和船坞已经基本建设完毕,码头从去年开始就陆续在启用,到了今年完全建设完毕之后,每天的吞吐量就更大了,刘毅估算了一下,如果按照现在中圩洲码头的吞吐量,一年至少超过一千万吨。这是什么概念呢,二十一世纪的芜湖港每年的吞吐量大约是一点五亿吨。所以在当时有现在十分之一的吞吐量可以说是非常繁荣了。码头的繁荣就更加反哺了太平府的经济,仅仅一年,太平府的百姓生活条件跟以前相比有了巨大的进步,家家都有余财,但是太平府的土地就那么多,很多人打起了其他府土地的主意。
江北还比较混乱,很多人还存在疑虑,可是江南没问题啊,特别是紧邻太平府的宁国府,池州府。大量的太平府中层阶级开始在两府购入农田土地,让当地的农民去耕种,每月给那些农民月钱,他们也当起了小地主,而当地生活贫困的农民也乐意为他们打工,反正都是种地,除了种自家的地以外,顺便再把东主买下的地种了,每个月还能拿到八钱银子的月钱,何乐而不为呢。
这种买地买房的风潮,促进了太平府周边几府房地产中介事业的发展。其实古代就有中介这类人物的存在。旧时居于买卖人双方之间,从中撮合,以获取佣金的人。又叫牙子,牙郎,牙侩。在西周时期,这种中介人称为质人,到了西汉就称作驵侩,最后唐朝以后才叫牙人。明清时期,随着商业经济的进一步发展,牙商人数大大增加,形成了一个专门的工会,称为牙行。清代著名的广东十三行,就是指经营进出口贸易的十三家牙行商人。除了做生意之外,十三行还要与来华洋商打交道,从货物买卖到日常起居,事无巨细,都必须通过十三行。不过,这里的牙行数目并不固定,时有增减,所以广东十三行只是最兴盛的十三家。
由于牙人多数狡猾,存在着侵渔百姓、欺行霸市、欺诈哄骗、钻营渔利、收取高额佣金、损害交易双方利益的行为等危害,所以当史可法在熟悉民情的时候了解到这个情况之后立即上报到府衙,请王嵩定夺此事。王嵩将此事对刘毅说了,刘毅立刻召集阮星等徽商总会的股东前来开会,研究方案。最后府衙颁布了一条法令,取缔了很多民怨极大的牙行,然后由徽商总会统一管理,徽商总会在太平府成立了十三家有官方背景的牙行,并将旧时的牙行的牙人统一安排到这十三家牙行做事,只要踏实肯干跟以前的收入差不了多少,只是为了方便管理才将这些人聚集起来。
当然也有不听话的组织一些地痞流氓想要到县衙府衙闹事,最大的一次发生在七月中旬,几家平时不怎么老实,抽水抽的比较狠的牙行老板看到新成立的牙行分走了他们大量的生意,心生怨念,纠集一些青皮流氓去徽商总会的牙行门口闹事找不痛快,这不是找死吗。也没动用正兵营,刘毅让一个连的民团战士穿上镖师的衣服,冒充徽商总会的人,冲到街上把这些人打了个半死,以雷霆手段平息了这场风波。自此之后没有牙行再敢闹事,都乖乖的纳入徽商总会的体系下,刘毅和王嵩还有阮星这太平府的三巨头达成协定,非常之时当用非常手段,太平府需要的是稳定,一切的目标都是维持稳定,所以任何跟军队跟总会作对的人都必须强力清除,不能任由他们发展。对此王嵩是乐意的,他自己从一个七品繁昌知县,一路坐飞机似得几年时间就爬到了现在的高位。这都得益于谁啊,还不是刘毅,所以既然刘毅提的是好事情,那他就没问题。
私下刘毅更是和阮星说过这么一番话,现在的太平府官衙就是军政府,府衙背靠青弋军这棵大树,而总会更是和青弋军密不可分,老百姓的日子蒸蒸日上,这么好的良性循环,如果有人胆敢破坏,他刘毅不介意让他们吃铳子。
数年后大名鼎鼎的太平十三行响彻整个江南,他们的触角不仅在南直隶,最远甚至伸到了两广,而阮星也将十三行剥离出来成为总会下属的一个大分会,命名为徽商中间交易所。
除了这些,随着造船厂和工坊生产力的进一步爬升,大量的工人缺口开始出现,太平府本地的劳动力已经出现了捉襟见肘的局势,还是一样的情况,大量周围府的劳动力开始涌入了太平府,刘毅跟王嵩商议,这些外来人口的涌入必须要进行登记备案,到了崇祯元年底,在府衙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成立一个办事新机构,特将这个新机构称之为太平府城劳务局,劳务局由知县史可法担任局长,你还别说,史可法在治理民生这一方面确实有一手,也许是年轻人想法点子比较多,史可法非常有创造性的发明了一个红本本,叫做暂住证。
所有来太平府打工的外地人必须经过劳务局备案然后下发暂住证,并且,太平府三县统一的在每个县城的西南角征收一大片土地,然后由青弋军和徽商总会联合出钱盖上一批普通砖土房,将这些外地进城务工的人员统一安置在这里。当然不是免费的,每一个独立房子不管入住多少人,一间房统一收费每月一钱银子。所以这也带来了一个负面影响,有的贫穷人家为了省钱,往往是好几户人家挤挤住在一个房子里面,久而久之,气味难闻,卫生环境也堪忧,很多太平府的居民戏称这里为城中村。
而原先在芜湖县城和码头那边做劳务这方面生意的耿安更是不得了。他本身头脑就很精明,利用他在总会里面的一些人脉借到了白银五千两,在债务还完之前给人家每月三成的分子钱,他在太平府挂靠徽商总会成立了一个大型劳务介绍所。手下的活跃劳务工人达到了一千多人,这是什么概念,如果一千多个人每月每个人工坊付给他们一两二钱到一两五钱的银子,那么多出来的几钱银子一般都会成为耿安的利润,平均下来每个人头上每月能拿到三钱银子,这可不得了,一千多个人一月就是四百两银子,去除一些成本基本上能对半赚,每月净赚二百两银子,两年就能还清债务,第三年开始就可以赚大钱了,而且随着生意的扩大,耿安手下的工人越来越多,他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将自己的弟弟哥哥叔叔伯伯等好些亲戚都拉到店里帮忙,据他的估算,按照这个势头,恐怕一年半就能还掉五千两银子的债务了。
这还是民间的情况,放到官府又是一番景象。史可法刚刚到任的时候给他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新颖,太平府的一切都透露着新颖,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史可法有些晕头转向。恐怕这个说法还不太准确,毕竟史可法和刘姥姥可不一样,史可法也是个很有见识的人,只能说他像个充满求知欲的孩子对一切都好奇。
首先他在拜见了王嵩之后准备去军营拜见一下太平府的军事主官刘毅,而且其实王嵩可是跟他交代过了,说是刘毅才是太平府真正的大佬,在来太平府之前史可法是一直在河南的,不在朝廷队伍里面混当然不知道刘毅的名声,毕竟刘毅此时不过一个镇抚使,虽然东南大战打的漂亮,刘毅本人远远没到全国闻名的地步。
所以他来到军营在出示了他的告身之后哨兵就放他进去了,而他进入了军营之后更是发现这支军队跟别的军队不一样,仅从士兵的精气神还有他们身上的装备就透露着一股强军的气势,跟北地特别是河南的那些兵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史可法一边思考着这些士兵怎么如此精锐,一边就来到了大帐。他在大帐外对门口的卫兵说道:“这位军士,还请通禀你家将军,就说芜湖县知县史可法求见。”
当卫兵请他进去的时候,史可法一看坐在桌案前的年轻人差点眼珠子都掉下来了,这年轻人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竟然就是这一府之地的主官,听王嵩说还是挂着镇抚使衔的。一卫的镇抚使竟然如此年轻吗,自己都二十八了才坐上七品知县。但他还是强压心中的震惊,施礼道:“下官芜湖新任知县史可法参见镇抚使大人。”
桌案后面坐着的人连忙起身对他一把扶住他道:“原来是史县令,你可认错人了,本将可不是镇抚使大人,本将是提领青弋军副千总陶宗。”陶宗一边说着,一边将史可法请到椅子边坐下,史可法这才松了口气,心里道,我说嘛,镇抚使大人怎么这么年轻,原来是认错人了,不过这个副千户也很年轻了,估计在军中有着很深的背景,而且待人如此客气,要从官等上说起来,自己只是七品,副千户可是五品官,跟自己隔着老远了,竟然这么客气,果然是治军有方,军官个个都是儒将,比北地那些兵痞好多了。
“史县令稍待,镇抚使大人带部队去城外拉练了,一会该结束了,先上一杯茶喝着。”陶宗说道,并吩咐门外的卫兵端来了一杯上好的毛峰。史可法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起身谢道:“有劳大人了,下官,其实下官站着等也行,下官只是个知县,如此作为恐怕惹人非议。”
“哈哈,史县令无须紧张,我们青弋军是新军,跟那些旧军不一样,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我们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可是有待人客气这一条。请坐吧。”陶宗笑笑道。
史可法心下无比震惊,这还是我大明的军队吗?如此做派真乃王师也。喝了几口茶,正陶醉在这黄山极品毛峰的清香之中,就听到营帐外传来了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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