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着兴许是鹤顶红为了救他也跳河了,岂料那人“噢”地想起来,往身后指道,“还有这位公子。”
提灯打眼一瞧,才见对方左后方还有个高大人影。
这人站着,兜头披一件硕大的披风,帽子把脸遮完,右手食指上戴着半个指节粗的铜戒。一发觉提灯望过来,立时转了过去,将帽檐拉得更低。
提灯蹙眉,更坐起一些,伸头过去瞧,那人躲似的又转,转到公子右边,提灯便跟着往右侧首,追着要看他面目。
那公子夹在他二人之间,正为难,局促之下摸到身旁包袱递给提灯:“你瞧瞧,是你的不是?”
提灯先接过,拆开看了看,里头东西一样不少,便道:“多谢。”
又问:“阁下……”
“叫我姜昌就好。”对方起身,觑着天色,“瞧这天马上黑了,你们漂上岸的,怕是原本也没想来。找不到地方住,如若不嫌,就到敝舍将就一晚。”
俩人都犹疑着不动。
片刻后,提灯先起身:“那就有劳了。”黑衣人方跟上。
一路走,姜昌找话说着:“看你们拿了包袱,是出远门的?原要去哪?”
“原就是来须臾城。”提灯接话道。
姜昌走在他们前面,只一个徐徐前行的背影:“那可巧,来须臾城做什么?”
“找人。”
“找谁?”
姜昌问出口,半晌没得回声,才察觉自己问多了些,正回头要向提灯解释:“我只是……”
却见提灯斜眼看着后方不紧不慢跟着的那人,似是在等对方说话。
“你不用等他说话。”姜昌慢下来,与提灯并行道,“这公子只怕是个聋哑。我才救起他时,问什么也不说,也不晓得听没听懂。应是迫于无处可去,才一直守在那儿跟我回来。”
提灯收了眼神,看似不经意道:“是么。”
行至姜昌家中,天已擦黑。
这是一处瓦舍,说不上富丽堂皇,却也收拾得干净敞亮。
屋外一个栅栏围起来的小院,一侧安置鸡笼,里头喂了几只鸡,另一侧则是菜圃,坝子里一堆焦木,当是前一晚燃尽还没收拾的。
他们被迎进去,堂屋左边是灶房,右边两间相邻的屋子,都锁着门。
姜昌开了靠院子那间:“你们就住这儿吧。”
遂一面领着人进去,一面开窗通风,到处收拾:“家里原有三间屋子,灶房后那间是我阿妹的,委屈你们挤一处。家中不来客,我时常打扫着,现下倒也还能下脚。你们等等,我去抱两床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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