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多半是说新任节度使的不好,那名书生吓得脸色一变,道:“你们都不想活了?”
几名老者反应过来,昨日火烧福州城,无数吴越兵成了冤魂,足见新任节度使手段毒辣,不是一般人。几名老者正要散开,那名书生有接着念了起来。
“分田地?”一个佃户不信,前任节度使挖空了心思夺取百姓的土地,除了那些个土豪劣绅,大多数的百姓土地被夺,成为土豪劣绅的佃户,受到极重的剥削,可谓食不果腹。
书生摇头晃脑,依旧念着告示上的内容,等到他念完了,这才摆摆手,道:“这告示我可是都念完了。”说着,就要走。
一名老者上前一步,在书生面前站定,拦住他,道:“先生读过书,见识也多,敢问先生,这官府是什么意思?”
书生皱皱眉,道:“这官府行事,历来难以捉摸。不过,或许新任节度使有意治理福州,诸位不妨静观其变。”说着说着,匆匆走了。
百姓们围在一起,胡乱聊着,对官府的行为难以理解,陈铁听见有人对杨琏出言污秽,就要上前去,给百姓一点教训,杨琏及时拉住了他,摇摇头示意不要冲动。
杨琏不紧不慢走过去,听见百姓的聊天,默默点头,百姓担心、顾虑,是有道理的。百姓不信,杨琏就要让他们相信。当年商鞅为了取得秦人的信任,拿出百金让人搬动柱子,杨琏思考着,要如何才能取得百姓的信任?
就在杨琏思索的时候,一个年约四旬的妇人匆匆跑了过来,到了一名老者面前,喊道:“王老爹,大事不好了。”
王老爹心中一颤,忙迎了上去,问道:“李家嫂子,怎么了?”
李家嫂子跑过来,气喘吁吁,在王老爹面前站定,用手捂着胸口,道:“燕儿、燕儿她被抓走了。”
“什么?”王老爹急的脸色都变了,急匆匆地走了,有人紧随王老爹而去,有的人则在议论着。王老爹有一个女儿,名叫王月娥,年约二十,年纪已经不小。早些年的时候,已经有了人家,许配给王老爹的小的幼子,本来去岁就要嫁过去,结果打仗,被李弘义抓了壮丁,女婿运气不佳,战死沙场,留下老父和未过门的妻子。
小心疼幼子的死,没多久就去见了妻子,由于小的长子早些年也是战死沙场,这一脉便算是绝了。
王月娥便没有嫁人,留在家中照顾老父,也闹不清楚是那一日上街,被福州城内的一个游侠儿刘尚任看中了。游侠儿有个大哥,名叫刘尚宁,在福州城颇为有钱。
刘尚任看中了王月娥,便想要纳为小妾。王老爹虽然是小门小户,但却不愿女儿受这等侮辱,于是拒绝了,刘尚任贼心不死,对王月娥垂涎三尺,软的不行便决定来硬的,想不到在这个时候动手硬抢。
杨琏从只言片语弄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便带着陈铁等人跟了上去。
王老爹赶到家中的时候,家里一片狼藉,瓦缸瓦罐已经被打碎,水流了一地,王老爹喊了几声,不见女儿答应,这才确认女儿的确被抓走了。王老爹年轻时候当过兵,有几分骨气,想了想,抓起菜刀,气势汹汹地朝着刘家奔了过去。
刘尚宁家在子城北部,靠近节度使府上,占地面积极广,家中有奴婢三百多人,在福州城算得上屈一指的大户。李弘义在的时候,就对刘尚宁大加笼络。刘家在福州四围有良田千顷,佃户无数,刘尚宁抽佣极狠,百姓苦不堪言,可惜刘尚宁每年给李弘义不少粮食,有了官府的支持,百姓对他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杨琏听过刘尚宁的名字,在节度使府上,他现不少记载了刘尚宁名字的借据之类的物件,从一方面了解过此人,知道他和李弘义关系不错。杨琏本来没有心思动他,毕竟初掌福州,要做的事情很多,而且福州不缺土地分给百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群人呼啦啦地到了刘府,只见刘府涂着朱漆的大门又高又宽,门口两个狮子十分威武,可惜只是一般商人,刘尚宁不然会弄刀枪剑戟放在门口,以壮刘氏的声威。
王老爹到了刘府门口,拎着菜刀上前拍门。听见敲门声,几个家丁打开门,奔了出来,喝道:“什么人,敢来刘府捣乱?”
“还我女儿来!”王老爹举起了菜刀。
“哟,这不是王老爹嘛?”一个家奴嬉笑着,挤眉弄眼地看着王老爹,道:“王老爹,你这是来找女婿来了?”
王老爹举起菜刀,喝道:“我跟你们拼了。”说着,举刀砍了过去。
王老爹年纪已大,当兵时又受过伤,腿脚不便,家丁们嬉笑着躲开,一个身材高大的家丁绕到王老爹身后,一拳将他搁到在地。菜刀滚出老远,围观的百姓退出好几步,有人尖叫了一声,也不知是被菜刀砍伤还是被人弄伤。
王老爹被撂倒之后,几名家丁围着他拳打脚踢,王老爹身体卷成一团,用手护住头部,不停地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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