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梦里的人长什么样,只有你自己知道啊,甚至可能修罗自己都不知道。老大用入梦术潜入你梦境的时候,他不可能知道自己跟你梦里的人长得一样啊,这个他要怎么去撒谎?我认为,在这件事上,他真的没有骗你,或许他以为,你喜欢的梦里人,一直是后来的他。”
龚媚媚的话让纤罗醍醐灌顶,她确实忽略了这个问题,她所梦见的修罗跟现实的修罗是完全不一样的,而且按照襄阳的说辞,傅珈蓝没有被掳去英国以前,他脾性和她梦境中的人是完全吻合的。
“梦境的表现是千奇百怪的,既真实又虚幻,虽然与你梦境相通的确实是修罗,但一开始吸引你的,是那个和老大一模一样的人啊。你不要再去想你的梦境是谁,你要想的是,摆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你所喜爱的。”
“他对你不坦诚,有利用和算计,可是他却也是能为你豁出去性命的,有件事你不知道,古堡案那一次,是他用自己的半条命,跪着求着通判给你续的命,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若说他不爱你,这可能吗?还有,你被掳来西北,他受了灵契的反噬,差点死在路上,我不认为他一开始就打算把你交给掌门,后面的更多是顺势而为吧。”
原来如此,纤罗知道傅珈蓝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为她换来一线生机,却不想原来是用他自己的命,顿时,她的心里翻江倒海起来,对傅珈蓝又恨又爱,即气愤又心疼,这些情绪交杂在一起,全都化作泪水滴答滴答下落。
“他总是这样……”纤罗泣不成声。
龚媚媚轻轻拥住纤罗:“你们的时间不多了,那些错与对,不是所有事情都要分个对错出来的,能忽略的就忽略吧,你们之间隔着的不是血海深仇,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在一起呢?”
“那你又为什么一直拒绝张天师呢?”纤罗反问,“你们之间也没有血海深仇啊。”
龚媚媚被问住了,妩媚的脸露出一丝苦笑,坦然道:“因为,我们之间的隔阂,是命运。”
“命运?”
龚媚媚点点头,道:“你还不知道吧,张析是传真道的灵元子。”
“灵元子?”纤罗满脸惊愕,却也不意外,“难怪十方丛林这样护着他。他是灵元子的话,那你们……”
灵元子不能娶妻生子,一辈子都要保持童子身。
“不过,我也是刚知道的,所以这不是全部的理由。主要的原因还是在我。”
龚媚媚深呼吸初春的空气,寒冷夹带着湿气的空气让人的思绪平静。她抬首看着千年银杏树宽广的枝干,云淡风轻说道:“我其实不叫龚媚媚,我的真名叫唐兰兰。我家在一个很穷很穷的地方,比阳头村还穷呢,而我家是那个地方最穷的一户。我是家里的大姐,有好几个弟弟妹妹,我爸还欠了一堆赌债,那时候,我连一双鞋都没有,只能去捡别人穿破穿烂的鞋穿,一到冬天脚就会长满冻疮,肿得跟个猪蹄一样,我的脚现在都还有当时长冻疮留下来的疤痕,可丑了。”
“我那时候真的是穷怕了,上学以后努力读书,希望哪天可以离开那个鬼地方。不过,后来我才知道,穷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肮脏龌龊的人心。”
“我十二岁那年,我亲生父亲侵犯了我,我哭着去求我妈救我,但是她说,女人生来就是给人……,给自己老子搞也不亏,可怕吗?最可恶的是,那件事之后,她就不让我上学了,还逼着我在家里接客……”
“我当了两年的妓女呢,那时候我还不满14岁……后来实在是承受不住了,我写信向公安局举报了我全家,我就被公安带走保护起来了。听说公安将我爸妈都抓了,那些嫖过我的人也都一起判了刑。政府派人来给我做心理治疗,他们帮我改名换姓交给我养父母收养,之后我才有机会认识我师父,跟着她学阴阳术。”
“媚媚姐……”纤罗紧紧握住龚媚媚冰凉的手,她的心好痛,不知道要如何安慰眼前这个受尽苦楚的女子。
龚媚媚平淡地笑了笑,仿若那些往事早已忘却,她说:“我过不了自己那关,我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那些禽兽恶心的嘴脸,他们像附在我身体里的蛆,日日夜夜蚕食我的骨血,张析他就像个太阳,热烈耀眼,他太干净太纯粹了,我不敢去面对他那么热烈的感情,我只能一直拒绝他,想着或许未来有一天……”
龚媚媚顿了顿,两行清泪滑下脸颊,她苦笑着说:“却没想到,我和他已经没有未来了。”
“纤罗,可以爱的话,就去爱吧,不要管那些阴谋阳谋了,时间很宝贵,不是每个人都有来日方长的。”
“媚媚姐……”纤罗扑进龚媚媚怀里,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而龚媚媚轻抚女孩的背,她那么明媚漂亮,却笑得像个沧桑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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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先生,我可以进来吗?”离娜在傅珈蓝的房门前踌躇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敲门。
“有事?”傅珈蓝打开门,此时他已经梳洗过,身上散发着药草的香味,虽依然憔悴,但隐约还能瞧见往日的俊俏。
“我做了些三明治,你要不要吃点。”离娜展示了一下手里的三明治,屏住呼吸满眼期待地看着傅珈蓝。
傅珈蓝扫了一眼离娜手里的三明治,礼貌道:“我吃过了,不用。”
“啊,这样啊……”离娜勉强笑了笑,失落地垂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回去吧。”说着,傅珈蓝准备将门关起来。
“傅先生,等一下……”离娜连忙叫住傅珈蓝。
傅珈蓝看着离娜,目露疑问。
离娜低头不敢看傅珈蓝,内心鼓足了勇气才说:“我……有话想问你。”
傅珈蓝神情不变,他盯着浑身写满纠结的离娜看了半响,异常平静道:“你都想起来了?”
(龚媚媚的身世改编自真实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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